茯苓说完就忍不住掉了眼泪。
她家公主活得太苦了,明明是那么好的姑娘,却好像从来没有得到过爱。从小被关在冷宫里,受尽了孤独和无助,好不容易长大了又被自己的父亲毫不犹豫地送出来和亲,嫁的丈夫也不爱她。她一个人背井离乡,又没有半个亲人,内心该有多难过。
傅连溪盯着茯苓托盘里的长寿面和红鸡蛋,眉心微微蹙起,好半晌才问:“为什么不说?”
他想起早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她那么开朗地为师姐送上生日礼物,根本一点也看不出今天也是她的生日。
所以她那个时候在想什么?看着他们为师姐庆生的时候,会觉得孤独吗?
茯苓低着头没有回答。
她其实也问过公主,为什么不告诉傅大人,今天也是她的生日。
秦桑只是笑,没太所谓地说:“有什么好说的呢,我不过是个外人。”
她有些不理解,便道:“可傅大人现在再怎么样也是您名义上的丈夫。”
秦桑反倒安慰她地一笑,说:“茯苓,我们自己待着就好了。不要奢求太多,太贪心会难过的。”
秦桑是个很容易满足,且很少去期待什么的人。
因为年幼时看着其他兄弟姐妹可以在父皇面前邀宠撒娇,她便日日盼着父皇能来冷宫里接她。可惜每天望眼欲穿也没有等到父皇来看看她。
好在后来长大了,她慢慢就看开了,觉得自己一个人待着也没有什么不好。
反正不期待就不会失落难过。
院子里下着雪,整个院子覆盖着厚厚的白雪,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很漂亮。
秦桑穿着白色的上衣和袄裙,外面披着件粉色的斗篷,她坐在门前的廊柱下,怀里还抱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两条腿搭在空中一晃一晃的,望着院子里簌簌落下的白雪,唇角弯弯的,带着笑容。
其实现在也挺好的,她安安静静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每天看看书,没事出门逛逛,虽然冷清了点,但是没人来打扰她的生活,也挺好的。
她在外面坐着晃悠着两条腿,悠闲在在地欣赏着院子里的雪景。
不过坐了一会儿,眼睛就老往门口望。
茯苓说要给她煮长寿面,她特意留着肚子没吃晚饭呢,这会儿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不过等了半天没等来茯苓,反倒把傅连溪等来了。
秦桑看到傅连溪从外面进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见傅连溪朝她看过来,才露出笑容,招呼道:“傅大人,你怎么跑我这里来了?你不是在前面看戏吗?”
她从台阶上跳下来,笑得眼睛弯弯的,等着傅连溪过来。
傅连溪走到她面前,看了眼秦桑,又垂眸看了眼她身上披着的斗篷,像是在确认她穿得够不够厚。
随后才抬眸看她,说:“跟我出来。”
他说完就又转身,往外走了。
秦桑愣了那里,等傅连溪都走到院门口了,没听见她跟上来,侧过身回头看她,“愣着做什么,出来。”
秦桑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踩着雪跑过去,开朗地问:“去哪里呀?”
问完又想到,不会是来喊她一起去前面看戏吧?
她立刻说:“我不去看戏啊。我不爱看戏。”
傅连溪看她一眼,没搭理她,径直往前走了。
秦桑也不知道傅连溪要带她去哪里,她拢着手,两手握着个汤婆子跟在后面,“傅连溪,傅大人,到底要去哪?我还没有吃晚饭呢。”
傅连溪仍不搭理她,径自往前走。
秦桑跟在后面,无聊得一直吵他,“傅大人,傅连溪,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么大晚上让我跟你出来,也不说去哪,你不会是要趁着夜黑风高把我弄去哪里卖了吧?傅连溪,你就算再不喜欢我,也不能这样呀。我们俩好歹也是拜了天地成了亲,虽然做不成夫妻,但多少也有点情分的嘛。你就算不讲情分,看在你之前受伤我好歹也照顾过你的份上,你还是应该对我好一点嘛——”
秦桑闲得无聊,跟在傅连溪后面,胡言乱语了一大堆。她摇头晃脑了也没注意看路,谁知道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傅连溪突然停下来,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头撞到傅连溪后背上。
她哎哟一声,摸着鼻子倒退两步。
傅连溪像是终于忍无可忍,转过头来看她,“说完了吗?”
秦桑望着他,叹了声气,“我饿——”
傅连溪:“……”
这会儿已经不是饭点了,不过因为临近元宵佳节,街上倒是很热闹,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秦桑坐在太白楼二楼,靠窗的一张桌前,她一手拿一根筷子等着上菜,一边侧着头望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夜景。
她没想到傅连溪竟然带她来吃饭,她这会儿心情很好,笑容也灿烂,“长安城的夜景真好看。”
傅连溪坐在她对面,背靠着椅子,身体放松。闻言才顺着秦桑的视线往窗外看了一眼。
每年元宵节的时候,长安城都是这样灯火辉煌,街上很多人,的确很热闹。不过他一向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他嫌吵,所以哪怕是过节,也不觉得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