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破罐子破摔。
柳则安看了看,这哭得可真够惨烈,眼中盛了水,跟被大水冲了的黄花菜似的,湿哒哒地往下透水,一副小可怜儿样,柳则安看得心都揪成了一团,他甚至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样“多愁善感”的情绪,跟着张绍连难过了一会,蹲下身去拍他后背。
张绍连说:“你别碰我。”
他的声音这时又如同嗡嗡作响的蚊子,很轻,得要凑近了才能听清楚,柳则安替他整理乱了的发型,也跟着放低声音:“没事,别怕。”
“那你别碰我。”张绍连说,“我现在有点难受。”
他真的好可爱,柳则安心想,即使是在这样的状态下,都觉得他好可爱。
大概是真的有点喜欢他。
柳则安放下手,往后退了几步,半蹲下,这个姿势能够让他完全和张绍连平视,他看着张绍连那张胖乎的脸蛋,心中并没有觉得厌恶或者不适,他皮肤娇嫩,不知道是天生原因还是后天保养,摸上去的手感如同触碰他哥哥家中新出生的婴儿。
张绍连情绪稍稍恢复,这时候气鼓鼓地在控诉他:“你刚才真的是骂我了,你不要不承认。”
“我承认。”柳则安举起手,“我道歉,我不该凶你。”
“可是我很关心你。”他又说,“我比李德还要关心你,你不吃药的时候,我觉得很难受很难受,你懂我的难受吗?”
张绍连愣愣地看着他,他的脸上是一种类似呆滞的神情,小巧的嘴巴微微张开,摇头:“我不知道。”
柳则安努力去形容:“就像是那种,真的感觉自己要死掉了的难受。”
他描述得非常朴实和自然,相信即便是一个没有文化的人,都能够立即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张绍连又愣愣:“你......为什么会很难受?”
柳则安可能是昏了脑袋,他想阻止自己继续说下去,但却又听到自己的声音铿锵有力:“因为我喜欢你,我应该是喜欢你,对,我很喜欢你。”
张绍连皱眉:“啊?”他有些不知所措,“你喜欢我?可是我有病。”
他开始慌了:“你为什么喜欢我,我那么胖,还有病,现在又没有工作,家里公司也不要我了,我就是一个废物。”
柳则安却只是重复自己的话:“可是我就是很喜欢你,你不是废物。”
这种喜欢来喜欢去的事儿,整个半天都说不出源头和所以然来,张绍连打算他的话:“我想静静,我困了,先睡觉了。”
他木讷去睡觉,还没反应过来的柳则安看着他慢慢躺下,关灯,房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黑暗放大人的五识,柳则安能够清楚感受到房间一角起伏的呼吸声,徐徐慢慢,那是一张床,张绍连睡在上面,他盖着被子,他肯定也没有睡着,跟他一样。
柳则安有些心猿意马,他盘腿坐下来,不出声,但也不动,他下意识地往那片黑暗看去,他不用出声,知道张绍连就在那里。
那是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奇怪到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中了邪一样,但又食髓知味不想离开,他在张绍连的房间里呆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后来张绍连跟他说,半撒娇的语气:“你出去嘛。”他才起身离开。
柳则安原本想找张绍连好好谈一谈,但他早上的时候有一个会议要准备,匆忙离开,等他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张绍连已经打包行李回了家。
给他发的短信很欢快:“我回家啦柳则安,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下次过来找我玩啊,我请你吃饭。”
那天,从小到大都是家长眼里乖孩子的柳则安,破天荒地将自己锁在家中健身房,空腹打了足足一小时的拳击,再后来径直上床睡觉,谁都劝不住,失魂落魄了几天。
他躺在床上的时候想,他大概是被拒绝了。
他第一次跟人表白,没有经验,也没走流程,只凭着满腔冲动和热血突兀开口,他大概是吓坏了张绍连,他也没有勇气联系张绍连,他怕再从他嘴里听到拒绝等诸如此类的词汇。
柳则安一面想认命,一面又觉得不甘心,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妈很快看出端倪,旁敲侧击了几天,最后又变着花样地劝了他几句,柳则安主意拿定,准备亲自过去找他。
人却没找着,他问了李德才知道张绍连去了国外,前几天就走了,走得快,也没跟几个人联系,问是去干什么,李德支支吾吾,说是去看病。
柳则安快疯了:“看什么病?”
“就看那个病啊,他去试试看。”李德叹气,“你是不是说自己喜欢他了?”
柳则安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李德去回想那天的事,慢慢跟他说。
那天他正在家里面睡觉,张绍连急匆匆地过来找他,说是回来了,但看着情况又不对劲,他很亢奋,异常亢奋,李德知道他又是犯病了,带着他去医院买药,买药途中张绍连支支吾吾,问他被人告白了怎么办。
李德认真问:“那你喜欢他吗?”
张绍连说不上来,他只说,看到柳则安的时候很有安全感。
他从小被打怕了,他很弱小,在强大的爸爸面前,他只有低头求饶的命运,无数次在晚上独自哭泣的时候,他很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