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在外的画!”领着人进来的那两名手下殷勤地抢答,一向骗人不眨眼的百加却用无比自然的口吻道,“谢哥你忘了吗?明明我们发现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了乔伊先生,约好要还给他的啊!”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约定?你们醒一醒啊!我们什么时候变成拾画不昧的好人了!
质问的话卡在喉咙里,但谢彪不敢说。
他僵硬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相谈甚欢的诡异一幕,看着自己的同伙和手下都自然而然接纳了这个奇怪的陌生人。
哪怕是那两个受到重伤变成了人质的同伙,都露出了遇到朋友般放松的神情。
他看着那被称作乔伊的青年几乎在极短的时间里便被众人视为熟悉亲密的朋友,黑长直少女亲手奉上抱在怀里的古物图鉴百科全书,任由对方在里面寻找那所谓的“遗失在外的画”。
这一切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荒诞、诡异、离奇,发生在他周围的一切是如此不真实,就连他熟悉的同伙和手下,此时此刻看来,都好像是被某种诡异的怪物寄生,披上了他们的皮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们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是那么陌生。
谢彪突然想到了某些关于奇物的传闻。
大部分奇物虽然没有强大的攻击力,却有着种种诡异无法理解的特性。
譬如他之前就听说过,有一件被侦异司收容的奇物,那是某位去世的知名音乐家留下的一架钢琴。它会在每天的凌晨十二点自动弹奏起来,而听到音乐的人便会不知不觉走过去,随着音乐起舞,如梦游一般。
——这个能力看似搞笑,但其实是强大的控场技能。前不久,边境警方便是从侦异司那里借用这件奇物,不费一兵一卒,直接控制瓦解了某个毒枭团伙。
在凌晨的钢琴声响起时,那个团伙的人全都不受控制地奔向钢琴所在,一边走一边跳舞。无论他
们原本是在干什么。
就这样,他们被戴了特质耳塞的警方一网成擒。
之后类似的事情又发生过好几回,关于那件奇物的效果才总算走漏出去,顿时令人风声鹤唳。
据谢彪所知,为免前车之鉴,现在地下世界的某些组织,都开始习惯半夜戴着耳塞睡觉,生怕什么时候一觉醒来,就已经被警方一锅端了。
但这样一来,隔绝了夜间的声音,万一被人潜入,无疑也很危险,于是他们又安排夜间轮岗,总之,那叫一个提心吊胆、不得安宁。
而摧毁或窃取「午夜演奏的钢琴」的任务,也挂上了地下悬赏榜单,要不是那件奇物被藏在神秘的侦异司总部,恐怕早已不知多少人前赴后继。
有此先例在前,此时发生在自己周围诡异的一切,让谢彪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奇物。
而且还是一件改造人思想的诡异奇物。
完了!
饶是手上有着不少人命的劫匪头子,也控制不住微微发抖,他看向那好似画中走出来的长发青年,目光掠过他丝绸般的长发,不见日光的苍白脸庞,还有那阴郁的眉眼……
这个家伙,真的是活人吗?
还是说,他就是诡异本身?
谢彪脸上彻底失去了血色。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保持着理智的思考,这一刻,他甚至宁愿自己也像那些被蛊惑的同伙和手下一样,无知无觉地将对方当做亲密的熟人和朋友,至少不用承受这份被诡异与未知所折磨的恐惧……
曜国传授武道并非不分良莠好坏,每一个有犯罪前科记录的人都不在传授武道之列,至少要先通过一系列严密的考察才有机会。但《武典》的基础部分既然传得那么广,就不可能做到严格保密,没有获得练武资格的人顶多是无法通过正规途径找人学习,混迹地下世界的人,总会有他们自己的途径。
自从修炼了《武典》,发现自己进境颇佳,本就胆大心细的谢彪便愈发大胆,带着团伙干了几票都没被抓到后,他几乎已生出#侦异司不过如此#的骄狂之心,但此时此刻,这份骄狂生生被扑灭,踏上武道之路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恐惧。
他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
身体内奔涌的内气给予了谢彪一点勇气。他很清楚自己目前的修为在曜国都算上等。这就是目前他最大的依仗了。
要拼一把吗?
默默运转内气,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谢彪小心翼翼地观察那长发青年从百科全书中取出一样又一样古玩,然后,是一卷画。
——身形单薄的长发青年垂着他好看的长睫毛,从那本厚厚的古物图鉴百科全书中慢慢取出一卷画,动作轻柔得如捧将融的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