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象笑道:“宫中其实也有趣……”
“宫中没有阿福,没有那些狗,也没有到处跑的孩子,还看不到老龟……”
兜兜很是惆怅,“就是坐着、坐着。阿耶说坐多了会生病。”
呃!
你说的好有道理……周山象悲哀的发现自己竟不能反驳。
宫中是很无趣。
唯一有趣的就是贵人和管事。
权利在手,就算是深山野林里也会倍感充实。手中无权,就算是身处皇宫也毫无生机。
原来权利才有趣啊!
周山象瞬间大彻大悟了,但旋即就抛掉了这些想法。
皇后和太子回来了,周山象低眉顺眼的迎上去……皇后太犀利,我得低调保平安。
“并无大碍。”
人心安定,可随即就有人送来了许多奏疏。
武媚却不着急,笑吟吟的和贾昱说话。
“你阿耶在家喜欢作甚?”
贾昱一本正经的道:“阿耶喜欢钓鱼,还喜欢带着我们玩耍,在坊里寻蝗虫和其它虫子。”
武媚满头黑线,“虫子好玩?”
那么大的人了啊!
怎么还玩这个?而且还带着孩子一起玩!
“好玩。”贾昱说道:“虫子花花绿绿的,蜘蛛就有好几种,常吃阿耶说蜘蛛会咬人,就说示范给我们看……结果手指头肿的老高,郎中都没办法。后来还是孙先生出手才好的……
还有好大的地龙,爬来爬去,把它弄断两截都会蹦跳……”
“还有小鸟,上次抓到一只,可惜阿耶说养不活,只能放了。”
兜兜也加入了进来,“还有好些好玩的,等春天来了有野菜,阿耶叫人带着我们去辨认,采摘回家凉拌了吃,有些苦……”
“还能斗草,前几日我才将和他们在田边斗草……”
武媚眸色茫然。
当年的我……
那时武士彟还在,两个异母兄长虽说经常给她们母女下绊子,但好歹不敢太过分。
她的性子不弱须眉,在家中也是到处寻摸,一棵树能琢磨好几日,一株草也能看半晌……偶尔得了出门的机会就撒野。
那时未曾有什么纷争,也没有什么野望,就是单纯的看着这个世界,去触摸这个世界,如此她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茫然消散,武媚看着那些奏疏,眼中多了亮光。
那才是她的价值所在。
她看了太子一眼,看到的全是羡慕。
“阿娘,我想出宫。”
野孩子!
武媚淡淡的道:“坐边上,看着我处置朝政。”
……
窦德玄和阎立本今日大打出手,闹到了御前。
政治八卦往往比市井八卦更韵味悠长,深得一干民间政治家的喜爱。
“说是为了争夺算学的学生。”
这个消息在算学激起了波澜。
学生们蜂拥去寻韩玮打探消息。
韩玮和助教们正眉飞色舞的说着此事,赵岩在边上看书,神色平静。
“对,没错,陛下已经答应了,此后算学的学生一半将会去工部。”
赵岩放下书,对欣喜若狂的学生们说道:“先生说无论是户部还是工部,我算学的学生都是靠着专业的能力跻身其中。专业就是我们的标签……”
“所以要好生学习。”韩玮说道。
一个学生不满的道:“可是隔壁的出来不做事就能升官,为何?”
呃!
这个问题很膈应人。
赵岩想了想,“隔壁的学了什么值得仔细看看。寒窗苦读十载,学的都是如何做人,先生说过做官先做人,会做人了……自然能升官。”
这话意味深长。
“另外,先生开了为官之道这一课,就是为此而来。”赵岩笑的很是轻松,“隔壁的传授这些还遮遮掩掩,以示儒学的高深莫测。可先生说这是掩耳盗铃……咱们不干这等掩耳盗铃之事,直接开一课,就叫做为官之道。
咱们不但要专业,而且还得会做人……先生说,十年后,我们再和对手相见。”
一种叫做热血的气氛在算学里洋溢着。
“十年之后再和对手相见。”
隔壁国子监懵逼了。
“工部和户部争相抢夺算学的学生,为此阎立本和窦德玄悍然动手,窦德玄面部受创,闹到了御前……陛下说一家一半……”
国子监祭酒王宽的声音就像是悲鸣。
“消息传出,不只是工部在欢喜,刑部、吏部、礼部、兵部都在琢磨算学和新学。诸位,若是让新学子弟跻身六部,国子监算什么?国子监就成了个笑话。”
王宽痛苦的道:“贾平安不吭不哈的多年,老夫本以为算学也就是这样了,可老夫此刻才知晓,原来他……”
卢顺义沉声道:“他这是在等待时机。原先的算学学生太少了些,就算是闹得太大又能如何?百余学生散在大唐各处毫无用处,激不起波澜。
国子监轻敌了……这些年贾平安不吭不哈的却栽培了数量庞大的学生,那些学生有的在户部,有的在大唐各处……算学……已然有了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