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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长宁宫坐了一个时辰,与太后聊了萧枕,聊了军器所,聊了冷宫的端妃,又聊了远在江南漕运的凌画和宴轻。
说起凌画上的折子,硬要绿林拿出了两百万两银子,皇帝大加赞赏,直说凌画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若她不是女子,他岂止让她只做一个江南漕运掌舵使?凭她的本事,封侯拜相,也是可能的。
不费一兵一卒,便让绿林吃噶,赔偿了两百万两银子,这相当于国库一年的留存入账。
毕竟,国库每年入账虽大,出账也大,以前入不敷出是年年有的事儿,自从凌画掌管江南漕运,头一年填平了江南的窟窿,第二年开始能留下存银入账,这才第三年,国库就被她填满了。
若非今年衡川郡发大水,堤坝冲毁,千里灾情动用了国库的大笔银子,今年国库又是充盈的一年。
今冬又是罕见的大雪,皇帝可以料到有的地方应该已闹上了雪灾,尤其是这一场雪过后,定然又会有各地受灾的折子呈上来,他还要安排人赈灾,都需要动用国库的银子。
这些银子自然都是凌画这两年从江南漕运交上来的。若没有她执掌江南漕运,皇帝自己都不敢想象,连翻的灾年,朝廷得从哪里弄银子救灾赈灾开仓放粮?国库都拿不出来的话,各地又能拿多少?受灾的百姓们要靠什么来活?一旦百姓们得不到及时的救灾赈灾,便会引起饥民流散,发生暴乱起义,这在前朝就有过。
太后听到皇帝的话笑起来,“凌画才不稀罕什么封侯拜相,她想要相夫教子。已跟哀家说了几次了,等她两年后卸任了江南漕运的职务,便给宴轻生儿育女。”
皇帝被气笑了,“瞧她那点儿出息。”
太后不乐意了,“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本就该是女人应该做的,若不是你硬将她推上江南漕运掌舵使的位置,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会如此辛苦风里来雨里去的?”
皇帝叹气,“母后,以前朕是说不得宴轻,如今朕连凌画也说不得了吗?您也太护着了。”
太后又笑了,“你是皇帝,你自然说得,不过凌画既然想要两年后卸任,你就早该有准备,别到时候硬拴着她,该培养人培养人,偌大的后梁,总有能干的那么一个人,撑起来江南漕运。”
皇帝提到这个就更想叹气了,“目前还真没找到,母后以为朕不想找,硬拴着她吗?不是的,人不好找啊,江南漕运是个特殊的地方,有本事的人去了,能镇住江南一带的牛鬼蛇神,没本事的人去了,只能被啃的骨头都不剩,或者随波逐流,同流合污。自古以来,越是生金山的地方,污秽越多,有凌画这个本事的人,还真不是说找就找到的。”
太后道,“那也得找,若是找不到,就让凌画培养一个起来。”
皇帝不语。
太后早已猜准他的心思,“你是怕凌画培养起来的人,将来江南漕运成了她一个人的金山银山?哀家觉得皇上你多虑了,凌画不缺银子,她自己的银子都花不完。另外江南的势力,就算她卸任后培养出来的人依旧听她的,她说了算,但只要她不某乱,稳固朝纲社稷,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儿。毕竟,陛下要的是社稷安稳,国泰民安。她卸任后,与宴轻两个人,一个是纨绔,一个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定不会有什么谋反的野心。”
皇帝摇摇头,“母后,您还真想让宴轻做一辈子的纨绔?就不板正了?将他扳回征途,才是道理。否则就让端敬候府这般任由他没落下去?”
太后无奈,“哀家又有什么法子?随他去吧,反正凌画就喜欢他这样的。”
皇帝气笑,“这个凌画,什么毛病!”
他收了笑,“母后说的也有道理,朕虽然是有这个担心,但倒也不全然是,朕只是……”
他看了太后一眼,“朕还没想好,这江山,要交给谁。”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子,从凌画,说到江南漕运,再突然转到江山,陛下是不是知道凌画扶持的人是萧枕了?
太后毕竟是活了一辈子的人,还是稳得住的,“皇帝这话说的,你不是一早就立了太子了吗?自然是要交给太子的。”
“萧泽啊……”皇帝语气不明,“朕对他颇有些失望。”
太后道,“陛下一手教导的萧泽,虽中间被太子太傅哄骗了,但若是好好板正,还是个好的,更何况你身子骨尚好,还有大把的年头,如今倒不怕没时间再教他。说别的也太为时过早了。”
皇帝笑,“也就是与母后说说知心话,毕竟朕也无人可说。”
太后笑着嗔了句,“你呀!”
一个时辰后,皇帝起驾出了长宁宫。
孙嬷嬷带着人将皇帝恭送走后,回来见太后并没有歇下,而是依旧半靠着床榻,似乎在为什么事情忧心,她小声问,“太后娘娘,您累了吧?要不要睡一会儿?”
“哀家在想事情。”太后望着窗外,“这雪也下的太大了,哀家在想,江南可有雪景看?”
孙嬷嬷笑,“据说江南四季如春,不会下雪,即便冷冬,也是下雨。”
太后向往地说,“哀家活了一辈子,还没去过江南。”
孙嬷嬷也向往,“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