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看着两人打闸 , 唐角微勾着 , 像是在笑 , 可时律觉着 , 那笑意并不达眼庞 。
梁叙眼神没有聚焦 , 视线也落在虚空之中 , 与其说他在笑 , 不如说是在维持一世的假面 , 只是空泛的社交礼仪罢了 。
梁叙一点也不开心 。
屋子里有很多小猪 , 可他身边却仿佛隔绝出了真空地带 , 小猫们划出了楚河汉界 , 惦着脚小心翼翼绕过他的领地 , 没有一只愿意靠近他 。
小小的猫咖中 , 一边是双人成行 , 热热闹闸 , 一边却是形单影只 , 无端显得痹寥 。
时律将咖啡和蛋糕递给富二代和女朋友 , 然后将冰美式递给梁叙 , 小声 :“ 考板 ?“
梁叙确实在发呆 , 时律骤然出声将他吓了一跳 , 但那张空泛的假面很快被新的微笑取代 , 梁叙再次看过来时 , 又是温润平和面孔 :“ 怎么了 7“
甚至在下属面前 , 他都习惯保持这样的姿态 。
时律 : “ 小猫都很可爱 , 您不抱一抱吗 ? 它们很乖 , 不会抓和咬你的 。“
梁叙先是一顿 , 而后摇头笑道 :“ 没事 , 我有点怕猪 , 你们去玩吧 “
这时梁叙心中的一根刺 。
和二十一世纪人类完全抛弃了喝觉主导的费洛蒙不同 , 在 ABO 世界 , 信息素就是一种类似费洛蒙的物质 , 这里猫咪们天然能够感知费洛蒙 , 对人类的喜恶比二十世纪更分明 , 如果某种味道它们不喜欢 , 那它们一点都不会靠近 。
梁叙毫无疑问 , 散发着这种味道 。
或者说 , 从他执掌新叶 , 开始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 行事越发偏激狠虚后 , 他就散发不受猫咪喜欢的味道 。
但梁叙当然不会对时律袒露实情 , 他只是轻描淡写的揭过 :“ 我不喜欢猪 。“
时律心道 :“ 说谎 。“
他问梁叙要不要抱猫的的时候 , 梁叙藏在西装下的手指分明动了动 , 分明是喜欢的样子 。
时律 :“ 你等一下 “
他来自二十一世纪 , 几乎闻不到信息素 , 可不管什么费洛蒙不费洛蒙 , 味道不味道的 , 在他看来 , 梁叙是大金主 , 在猫咖里点了一堆吃的 , 而他点吃的花掉的钱又
会变成猫咪的罐头 , 所以猫咖里接客的小猫咪天然就是要被他撸的 , 如果不让 , 那就是不讲猫德 。
更何况 , 时律真觉得梁总人挺好 , 他在新叶一周 , 傻事做了一堆梁总也没骂他 , 他不明白为什么猫猫不喜欢梁叙 。
时律决定给他抓一只过来 。
半天时间 , 时律已经和姜饼汤圆混熟了 , 他熟练的托起橘猫屁股 , 然后走到梁叙身边 , 要将猫猫递给他 。
哪知道樵猫虽然胖的像煤气罐 , 身体还挺灵活 , 它在桌子上待了一秒 , 就从时律的胳腰底下钻过去 , 利剑似的窜走了 。
梁叙唇角的笑容僵在脸上 , 又很快掩饰过去 :“ 别勉强了 , 我不愚抱猫 。“
但是时律已经将猫条塞在了他手上 。
他把橘猫薛出来 , 重新放上胳腰抱死了 , 然后在梁叙面前半蹲了下来 。
时律按住橘猫的爪子 :“ 来 , 姜饼 , 和我们小梁总打个招呼 。“
姜饼瞥着死鱼眼 , 扭头看他 , 小声的啼喉 , 似乎在骂人 。
时律见它不配合 , 便拉起桂猪的爪子 , 强硬的晃了晃 :“ 和我学 , 喉一一 “
眼看如果不学 , 时律就不肯放过他 , 桂猫不情不愿的伸出手 , 屈尊降贵 :“ 喵 。
时律 : “ 好了 , 吃猫条去吧 “
已经出卖了猫身尊严 , 姜饼也不反抗了 , 它蹭到梁叙身边 , 开始嗷他手里的猫条 。
现在 , 梁叙和猫离得这样近 , 樵猫的尾巴几乎碰到了梁叙的手背 , 只要轻轻放下 , 就能撸到姜饼的脑袋 。
但是梁叙没有看它 。
他在看时律 。
小实习生把起司也抓过来了 , 试图哄骗起司叫人 , 他依旧穿着男仆围裙 , 午后阳光正好 , 咖啡厅里全是原木家具 , 一片奶黄色 , 而小实习是半路在阳光中 , 晃着猫咪的爪子和他打招呼 , 眉目里尽是清澈温和的笑意 , 青春的气息满溢而出 , 带着少年人磅礁的生命力 , 压都压不住 。
如此温馨的场面 , 梁叙似乎从未见过 。
在孤儿院没有 , 在叶家考宅没有 , 在新叶更没有 。
某一刻那 , 他似乎听见了血管解冻的声音 , 血液在心脏里流消 , 如同复苏的春河 。
酥麻 。
这是种很难用言语形容的感受 , 像是春日野餐 , 树荫外阳光正好 , 空气中充斥着牛奶和蛋糕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