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师傅,您这样就是打我脸了,我哪能要您东西?”高立德很本分,从口袋里掏出烟,就要塞回给唐植桐。
“这不是给您的,是让您递话用的,总不能让您空口白牙搭人情不是?”唐植桐又给塞了回去。
“这……我帮您问问,即便要不出来,这五十斤里分您二十斤还是可以的。”高立德收下烟,同时也给了唐植桐一个保证。
“只要不占您那份,无论多少,我都把款给您补齐。”唐植桐还是有底线的,生怕高立德把自己那份分给自己。
“补钱款、补酱油都成,反正现下外面酱油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高立德没把这个放在心上,因为市面上已经全面铺上了“新式”酱油。
“那我心里有数了。”唐植桐点头,非战之罪啊,接下来会越来越难熬。
“听说从下个月开始,居民的食用油定量要‘节约’了。”高立德看四下无人,悄悄跟唐植桐透露道。
“哦?节约多少?”唐植桐心下暗叹,该来的还是来了。日子其实不是一下子苦起来的,是慢慢、逐步,让四九城的百姓有个适应过程,这一点已经比其他城市好了太多太多,主要是占了这个城市“身份”的光。
“听说是百分之二十,应该大差不差。”高立德将自己的知道的信息告诉唐植桐,有些愁眉不展。
“也就是说老称还能剩下八两?”虽然唐植桐不负责家里采买,但是对个人定量还是心里有数的,原来是老称10两,下个月8两,正好是新称的半斤,成语“半斤八两”的由来,都不用换算。
“可不。也不知道额外供应咱食堂的这些食用油还能坚持多久,以后若是没了,这菜该咋做?”高立德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已所剩无几的烟屁股,凑在嘴上吸了最后一口,才扔地上踩灭。
“高师傅,停了供应也不是您的错,真到那时候,恐怕天底下都一个样,谁还能苛责您不成?”唐植桐听出了高立德的担忧,出言安慰道。
“谢您宽慰,有啥我就做啥吧。”高立德心下稍安,跟唐植桐约定明儿带家伙过来,就回后厨收拾东西了。
唐植桐回到方圆办公室,继续看材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妈,这是干啥呢?”唐植桐回到家时,张桂芳正带着两个放学回来的妹妹忙活着,他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拌药,街道发了六六粉。今年要继续灭四害,我把咱家角角落落放些耗子药,这些钻洞的太烦人了。”张桂芳看到儿子回来,停下手中的活解释道。
“我来,你别让他俩干,这玩意有毒。”唐植桐知道六六粉这玩意,毒性大,适用范围广,但不会自然分解,很容易积攒在人体内。
“能有多大毒?大家都这么干。”张桂芳没把唐植桐的话放在心上,老百姓就是这样,心大,谁谁谁这样,那自己也可以这样……
唐植桐没再劝,直接用实际行动,放下包,撸起袖子,揉揉凤珍的脑袋:“去,领着妹妹洗手去,多洗几遍。”
“哥,老师给下了任务,要交老鼠尾巴、苍蝇、蚊子、蛆、摇摆子,越多越好。”凤芝被姐姐领着走出两步,又回头朝唐植桐说道。
“行,知道了。凤珍有任务吗?”唐植桐点头答应下来,这哪是给学生布置任务?这是在给家长布置任务!
“嗯。”凤珍给了唐植桐一个笑脸,点点头,言简意赅。
“去洗手吧,凤珍捎带着把我饭盒给刷了。你们的任务我来想办法。”唐植桐还能怎么办?承担起所有,处理呗。
“你上哪给她们找去?”张桂芳坐在马扎上,捶着老腰,问道。
“咱家堆肥的那不是有苍蝇么,正好捎带着灭一灭。摇摆子通惠河有的是,打一桶滤出来就成。蛆和老鼠就算了,都挺恶心的。”唐植桐指指厕所门口的堆肥,自从兔子被唐植桐“卖掉”后,张桂芳就将兔粪和厕所里的五谷轮回之物都掏了出来,放在一旁积肥,外面糊了一层泥巴,打算发酵后,慢慢用在院子的菜地里,提高产量。
至于摇摆子,唐植桐没打算去通惠河,一会瞅瞅空间,上次抓鱼的时候好像漏了不少进去,到时候弄出来浇点开水,给它们洗个热水澡,就能干干净净的交差了。
摇摆子,各地的叫法不同,学名叫“孑孓”,是蚊子的幼虫,因在水中一摇一摆游动而得名,适应能力特别强,污水坑、小池塘,甚至家里犄角旮旯的一碗水都能存活。
曾有阿婆主做过实验,给孑孓投放河豚肝,孑孓毛事都没有,全都孵化成了蚊子;换杯水滴上一瓶风油精,个把小时就停止摇摆,不再随风飘摇,看得人很解压。
“成吧,那我去拿苍蝇拍,先打着点。”自从去年家里卫生条件改善后,已经很少见跳蚤、虱子、臭虫了,有苍蝇的地方就两个地方,一个堆肥处,一个鸡圈。
张桂芳打苍蝇,唐植桐拿着六六粉拌过的高粱米,在院子里四处找老鼠洞,看见就塞两口进去。
凤芝提到的“蛆”,是苍蝇的幼虫,其实不难找,外面公厕很多。
前两年没开展卫生运动的时候,尤其是盛夏,人去上厕所,得“杀”出一片尸山血海,一踩上去咯吱咯吱响,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