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会亲家没多久, 臭蛋就跟他对象订婚了。
日子是赵红英找人特地挑的, 不过人家是将下半年所有的宜嫁娶的日子都写出来任她挑, 她挑了个最近的。
说近其实也不算很近, 是会亲家的一周后, 自然是方便两边广发请帖, 邀请亲朋友好来做见证。不过, 考虑到是在京市,又仅仅是订婚而非结婚,所以来的人并不算很多, 倒是赵红英提议叫上国家队那些人,无论是队员还是教练,亦或是生活老师等等, 一溜儿全给喊上了, 提前说好不收任何礼物、礼金,权当是来凑个热闹, 毕竟乡下地头本就讲究一个同喜, 要是人来少了, 主家还觉得面上无光。
至于婚礼的习俗, 都说十里不同俗, 两边还真有些习俗是截然不同的,好在大家都是好说话的人, 女方那头的意思是全由着老宋家来,而赵红英索性做主, 入乡随俗, 请了个比较懂这方面的老姐妹帮衬,按着京市的风俗操办这场订婚宴。
就在两边都忙活起来时,喜宝记下了吃酒的日子,包袱款款的回了学校。
与此同时,乡下老家的大喇叭又响了起来。
“宋卫民!宋家老三,你妈叫你接电话!宋老三!!”
刚吃完午饭,洗了把脸打算歇个午觉的宋卫民,立刻马不停蹄的往村委里跑,活像是身后有人在追似的。
因为刚过农忙,加之今年的收成挺不错的,村里各处都是喜气洋洋的。这会儿正是午饭后不久,好些村民都坐在家门口的屋檐下头,摇着大蒲扇消暑消食兼聊天打屁。就先听到大喇叭里的破锣嗓子嗷嗷叫唤着,紧接着就看到宋家老三跟个兔子一样,嗖嗖的往村委那头窜,当下纷纷笑着高声调侃。
“跑啥跑?你妈上京市享福去了,她还能回来收拾你不成?”
“啥时候给你家扁头办酒啊?他也不小了,咱们村儿那些大小伙子,哪个不是十五六岁就操心起亲事了?可以了,都见过老丈人了,该办酒了!”
“瞎说啥呢?没出息的才早早的说亲成家,有出息的你看老宋家的强子、大伟,还有癞毛头、喜宝几个,这不都还没成家吗?人家还盼着扁头考上京市大学,娶个城里姑娘当媳妇儿呢!是吧,宋老三?”
这天气够热,宋卫民心下又着急,顶着一头一脸的汗珠子就往村委那头冲,听到那些村民调侃自个儿的声儿,也只是冲着他们摆了摆手:“回头说,回头再说!去迟了,我妈得骂人了。”
“去去!赶紧去!回来跟咱们哥几个好好唠唠!”
“哈哈哈哈…”
听着身后的大笑声,宋卫民跑得更急了,偏偏他夏日里穿的是草鞋,一着急直接就把鞋给跑掉了,又只得返身回来找,结果发现鞋棒子断了,直接丢了舍不得,穿着又跑不快,他索性把另一只草鞋也给脱下来,提在手上急匆匆的继续往前赶。
总算到了村委办公室,宋卫民顾不得歇口气,丢下手里的鞋就扑过去拿电话机:“妈!咱们家今年收成挺好的,明年不愁吃喝了!”
赵红英等得都快犯瞌睡了,冷不丁的就听到蠢儿子那大嗓门在自己耳边炸响,顿时气得想拍人:“你闭嘴!听我说!”
宋卫民果断闭了嘴。
“臭蛋过几天就要订婚了,你琢磨琢磨,要不要过来喝喜酒,要来就趁早,坐火车也得两天呢。再就是帮我问问你舅和你叔他们,来就赶紧,不然就等过些年喝结婚酒吧。”
依着乡下地头的礼节,订婚酒也是很重要的,尤其是近亲。老宋家这边,三房绝对是近亲,更别提臭蛋原本就是从三房过继的。再往旁的算一算,赵红英的亲哥赵满仓,还有老宋头的亲弟宋二拐也是,不过考虑到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来是人情,不来也不算啥。
就是赵红英先前跟国家队的教练打听了一下,那头的意思是,运动员没有那么快结婚的,一般都会等退役之后才会考虑人生大事,毕竟想也知道,运动员的生涯很短暂,不可能将精力花在旁的事情上。再一个,他们现在是在京市,不是乡下地
头了,假如真的要结婚,也必须遵守国家法律,至少得等到法定年龄才可以。这么一来,结婚的日子最最少也是在四年以后了,保不准还能更晚。
想到这里,赵红英又对着电话听筒吼了一声:“先跟你说好,这回不来,下回结婚不定是几年以后了,我听人教练说,起码四年后,也有可能等个六七八年啥的。喂,你到底来不来啊?”
另外的亲戚也就算了,赵红英原就没抱太大希望,可老三俩口子该来吧?哪怕过继了,那也是亲叔叔亲婶婶。
宋卫民一脸懵逼,啥玩意儿?臭蛋要订婚了?
好半天,他才结结巴巴的开口:“妈,妈…你说的是臭蛋订婚?我、我没听岔吧?不是强子,不是大伟?会不会是梅子、芳芳啊?咋可能是臭蛋呢?妈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滚犊子!!”赵红英气炸,“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蠢?我跟你说了,是臭蛋!臭蛋!!臭蛋要订婚了!!!”
母子俩隔着电话线,吼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宋卫民是被吓的,赵红英是单纯被气的,她还没老到这地步呢,蠢儿子就开始怀疑她老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