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她不会死。”
翡涟御薄唇微抿, 面无表情的说。
拧眉搓了搓刚刚锁喉的手,他眼眸半眯,沉声道:“刚刚那人不是秋凝嫊,果然是有备而来。”
与此同时,离开的昆禹也察觉到异常,将人掠走后他将秋凝嫊直接扔进一个芥子瓶中。那芥子瓶中没有灵气,没过一会儿人就化作一个纸片人。
昆禹虽没有特意关注芥子瓶的变化, 但这变化岂能瞒得了他,取出那纸片人, 他手微微用力,那纸人瞬间化为灰飞。
他淡漠冷峻如神祗的脸上露出一丝冷意,念头微转, 折了个弯,朝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天外天。
“荒界啊,”紫衣女子十指交握撑着下巴, 若有所思的笑道:“玄曦倒真是不遗余力想得到那一半的无常。”
“娘娘,这次她已经越界了, 若是真的被她得手, 那无常岂不是都掌握在她手里了。”她旁边站着的红衣女子不免有些焦虑。
紫衣女子不以为杵, 漫不经心的说:“无常若是如此好掌控就不是无常了,她算计这些不但讨不了好, 还惹出了无间之地插手, 只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就是那小丫头, 要受些罪了。”
“娘娘是指昆族会出头……可惜他们来外界会被压制境界,恐怕斗不过她。”红衣女子言谈间仿佛对无间之地的情况十分熟悉。
“小九阴你该对无间之地多点信心,那儿可是真正藏龙卧虎之地,”紫衣女子眼眸微动,笑吟吟的打趣道,语毕话锋一转,“不过她这次能想到利用烛龙,倒是聪明了一回。”
烛九阴蹙眉,眉宇间带着厌恶和戒备,“那个疯子……”
那只抓人的巨掌,就是两人口中的烛龙、疯子的手。
“执念太深,不疯魔不成活。”紫衣女子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微黯。
见她神色不对,烛九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垂头不敢多言。
紫衣女子的失态只维持了片刻就恢复过来,她偏过头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说:“咦,有客人要来了。”
虚空深处的宫宇,一个玄衣男子正慢慢靠近。
*
摇光知道自己的快坚持不住了,她清楚的意识到这次情况的恶劣程度几乎到了无解的地步。
许多人在她面前晃动,熟悉或不熟悉的人,以默片形式在她眼前一一划过。就像回光返照的人,回忆自己的一生。
这是她濒死感最强烈的一次,即使之前血杀的人几乎已经把她暗杀成功,都没有此刻让她觉得已经走到绝境。
鼻翼间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摇光尝试从纳戒中取药,神念只是轻轻一动,就让她原本就在无意识颤抖的躯壳剧烈的痉挛,差一点儿就陷入永恒的睡梦中。
她极力挣开眼,想要保持清醒,然而一波接着一波的困意在逐渐消磨她的神志。咬了咬牙,她拼着神魂崩溃的后果在识海中寻找那团白雾,冥冥中摇光觉得无常可以帮她走出绝境。
令她惊喜的事,白雾这次似乎也察觉到她的困境,竟然主动现身,它飘到识海内的那截莲梗那儿,包裹住莲梗。摇光隐约察觉到它的意图,终于放心的昏睡过去……
……
这是个终年晦暗的世界,除了冰冷的黑色碎石外什么都没有,最常见到的是凛冽狂风将碎石卷到半空,碎石再“啪嗒”落地。
黑色的乱石堆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抹亮色。视线往近凑,只见那是个昏迷的人。她整个人侧蜷成弓形,白色衣服从外面看起来完好无损,一尘不染,但地上却出现了一圈暗红将她包围,有铁腥味被风吹散。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不知过去多久,被血迹浸成暗红的石子已经被风搬运到别处,原本躺着人的位置也已经被碎石堆淹没。
忽然,一只手从石堆里伸出。那手骨节均亭,十指尖尖,单是一只手就教人心神摇曳。接着,手的主人从石堆底钻出,半支起身坐在地上。她的脸色是常年不见光的病白,缺乏光泽,带着一股羸弱之美。
她闭着眼,眉心微蹙,没有血色的菱唇紧紧抿着,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头雪白的长发,蜿蜒垂地,将她的脸色映衬得愈发苍白。
半晌后,蝶翼般的眼睫微微颤动,长睫底下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那双眼里带呆愣迷茫,仿佛还未从长久的昏睡中清醒。
摇光晃了晃脑袋,从蒙昧中恢复清明。她扭头看了看四周,余光瞥见垂下来的头发,脸色微变。
“竟然……”她倒吸一口凉气,抓起身前的一缕白发,又紧张的摸了摸脸颊,触到光滑细腻的肌肤,才终于松了口气。
半阖上眼掐指算了算,她待在这个地方竟然已有三年光阴,这段时日里她为了在恢复伤势,像活死人般足足躺了三年。
当时,那只巨掌与她爹的虚影对上,身上的九嬛仙衣保住了她的命,但她的肉身与神魂还是在那股余波冲击下几近崩溃,真正离死只隔一线。
如果当时能及时医治,她身上的伤势根本不会耽误这么长时间。只是那时被秋凝嫊打入这个地方,她连动都没法动弹一下,就算带着疗伤圣药,也无法给自己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