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李家都被他踩到了泥里,他们总是能爬出来。
这次他们都已经被扣上了“资本家”的帽子,这国家的领导一来,他们不仅摘下了帽子,还成了典型。
江闻钟怎么能不恨呢,李家人害的他那么惨,他好不容易找到李家的错处,可谁知道李家人能逢凶化吉,绝处逢生呢。
江闻钟看着走在总理身后的刘大银,几乎要咬碎了牙。
送走总理,刘大银带着儿子孙子回了自己家。
大门上的封条还在,刘大银走到门前,一下把封条撕了下来。
这撕封条的事,刘大银不是第一次干了,这希望不要再有第三次。
推开大门走进院子,刘大银最先看到的是院子靠近墙根下被打翻的咸菜缸。
今年刚腌下的咸菜洒了一地,乌漆嘛黑的咸菜汤流了出来,在地上留下了一大滩痕迹。
刘大银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把每间屋子都转了一圈。
家里所有的橱柜都被翻开,屋里的地上扔了一堆的东西,连一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李留柱看的难受,他怕刘大银更难受:“娘,咱们要不先回去吧,等爹回来咱们再收拾。”
刘大银没说话,找了一个板凳,坐在堂屋中央,嚎啕大哭。
李留柱和开元开林都吓坏了,赶紧上去扶住刘大银,安慰她。
刚安慰两句,李留柱和开元也跟着掉泪了。
她要把所有的委屈,晦气都哭出来,这样以后他们家的路才会走得顺顺当当的。
好大一会儿功夫,刘大银才止住哭声,她哭够了,李留柱和李开元反而止不住眼泪了。
刘大银用袖子给孙子擦干眼泪,说道:“开元,好了,不哭了,咱们先去回去。今天是大年初一,咱们不收拾了,明天咱们再收拾。”
回到家,刘大银把总理送的糖给两个孙子一人分了一块,给儿子也分了一块,她自己也拿了一块。
这糖真甜,比以前吃过的所有糖都要甜。
还没到傍晚,李三顺就回到了家。
送他回来的除了警察,还有省里县里的同志。
他们先是跟李三顺夫妻道了歉,又保证一定会把查抄的东西送回来。
等人走了,刘
大银和李三顺两个老夫妻抱头痛哭了一场。
“三顺,都是我,这做买卖是我想出的主意,等到要坐牢了,你却替我去了,对不起啊,三顺。”
刘大银哭着给李三顺道歉。
要不是她要做买卖,李三顺就不会被抓,也不会吃这么多的苦了。
李三顺瘦了很多,他用粗糙的手背帮刘大银擦去泪水,笑着安慰她:“大银,你说什么傻话呢,怎么是你的错啊。你做买卖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一大家子。要不是你做买卖,咱们家能有现在的这日子,能吃得好穿得好,开林的手术费能凑够?你做了买卖我也跟着沾光了,总不能享受的时候有我,来事了我跑的远远的吧。再说了,我是家里的当家人,是户口本上的户主,这有事我就得顶上,谁叫我是你男人呢。这男人替媳妇挡灾避祸,不是应该的嘛。”
李三顺这一辈子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这为了哄刘大银,他可是豁出老脸了。
刘大银总算不哭了,轻轻拍了李三顺一下:“你这老头子,儿子孙子都在呢,你瞎说什么男人女人媳妇的,也不怕他们笑话。”
李三顺回来了,刘大银又和面包饺子。这他不在家,刘大银也没什么心思做饭,三十晚上,初一早上吃了两顿饺子就当过年了,现在丈夫回来了,可不得再做一顿好的。
李三顺在里面肯定吃不好,饺子就更吃不到了,可过年不吃饺子怎么叫过年呢。
人都齐全了,这才叫过年呢,刘大银剁馅的刀都比昨天有精神。
吃完晚饭,一家人坐在炕上,说起以后的日子:“三顺,咱们这买卖还得做下去。”
李三顺点头表示同意:“这总理都来了,还表扬了咱们,这说明咱们做的没错,以后咱们还能雇人做工。”
李留柱在一旁说道:“我觉得这烧鸡的买卖也得在做起来,这一个月也能卖出不少呢。”
刘大银剥了一颗花生,把两个花生仁分给孩子一人一个,说道:“留柱,这做烧鸡的买卖以后就交给你了,我和你爹专门做皮衣的生意。”
李三顺道:“既然能雇人了,咱们先办一个做皮衣生意的营业执照,要我说咱们也别在郭家做皮衣了,把这一摊子支在咱们自
己家里就行了。”
“你说得对,咱们还欠着郭家,朱家最后一个月的工钱呢,等初十咱们去郭家,把工钱给结了再商量做皮衣的事。”
大年初二,李家三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回家打扫。
这家里被翻得不成样子,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归置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刘大银慢慢把一样样东西归置好,该放柜子里的放柜子,该放橱子里的放橱子,该放墙角的放墙角,该挂墙上的挂墙上。
李三顺一边收拾一边说起自己在监狱里的事,刘大银听了又要落泪。
李三顺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跑过来安慰她:“你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