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澈毫无防备,被打得脸往左边一偏,耳朵里发出嗡嗡的声响,受过伤的脑袋更痛了。
上一巴掌留下的痕迹消下去没多久,这一巴掌又让他的脸迅速红肿起来。
从房间里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的周若惊叫了一声,三步并两步过去拦住丈夫:“他还受着伤,你下这么重的手干什么?!”
“我想打死这个不孝子!”裴丰南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咳喘着说,“你看看他回国以来干的好事,哪里有一点企业领导人的样子!将来我怎么把偌大的裴氏交到他手里!”
上次在酒吧里喝醉闹出负面新闻,这次又喝得烂醉,不仅把自己弄伤了,还跟沈嘉念扯上了关系。
他倒是不曾想自己的儿子这么能耐,为了找人跑去了宜城。
“您不如另找接班人。”裴澈把脸转回来,直视着满面怒容的父亲。
“你什么意思?”
裴丰南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他就这一个儿子,到哪儿去找另外的接班人,这个不孝子当真想气死他不成?
“我对继承家业没兴趣。”裴澈实话跟他说了,“刚回国时答应您进公司,是想借助公司的势力调查沈家倒台的真相和小念的下落,现在两件事我都弄清楚了,没有留在公司的必要了。”
裴丰南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为了个女人,你连家都不要了,是这个意思?”
“喂流浪狗。”傅寄忱黑眸里浮上笑意。
裴丰南脸部肌肉颤抖,又甩了他一巴掌。
裴澈早已走远,听不见身后屋子里母亲无助的哭喊。
陆彦之看了一会儿,没觉得哪里有趣,偏偏对面的人笑个不停。
裴丰南心口骤然绞痛,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周若大惊失色,瘫软在地上抱住丈夫的身体,大哭着喊人:“来人啊,叫救护车!”
“带她回北城吗?”陆彦之突然问。
“不然你以为呢?”
陆彦之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他以为傅大此次回北城必然会有大动作。他窝在宜城运筹帷幄了大半年,回去了还不得把家里那些人打得片甲不留。
傅寄忱淡淡转移了视线,透过侧边明净的窗户望出去。
到那时还有他们的好日子过吗?
几个平日里明争暗斗、恨不得你死我活的人难得统一战线,想要在除夕前给傅寄忱找个茬,让他回不了北城,进不了傅宅大门。
“我说了不算。”傅寄忱端起茶杯,向着窗外的方向遥遥一指,“得看她的意思,人要不乐意我也不能强迫。”
傅寄忱管不着他那些叔叔姑姑的心思,依然待在宜城优哉游哉地过日子。
“嚯,还真是回去过个年。”
见傅寄忱没反应,陆彦之直接在他对面的沙发椅里坐下不走了,俨然一副无赖样。
“什么时候回北城?”
陆彦之也发现了沈嘉念的身影:“她在干吗?”
“感觉活着没意思。”裴澈扯了下嘴角,一丝笑也露不出来,面对父亲震怒的神情、母亲悲伤诧异的眼神,他无动于衷,“一想到那个表面辉煌的企业内里沾着别人的鲜血,我就觉得恶心。”
“阿澈,你别走……”周若泣不成声。
过小年这天,陆彦之新得了一盒好茶,过来找傅寄忱,跟他一起品茗聊闲天儿。
“别介啊,我嘴欠你又不是不知道,见谅见谅。”陆彦之拱手作揖,外加赔了个笑脸。
这只流浪狗估计被人伤害过,防备心特别重,不爱与人接触,沈嘉念每次想要投喂它得跟着它到处钻。
窗外,沈嘉念蹲到腿都酸了,鼻子冻得红彤彤,终于喂饱了来福,撑着膝盖直起身,转过来就看到茶室里两个男人对坐的画面。
年关一应要事忙罢了,他近来多了些闲心,派人在庄园里又栽种了好些品种的蔷薇。
陆彦之揉着眉心,无奈重复:“我说,你要带沈嘉念回北城吗?”
当然,傅家选对象看重的还是家世,徐家世世代代出过不少大人物,眼下就有几位官居要职。
陆彦之嘴角一抽:“她还能不乐意?”
晴好的天气,后院里喷泉池的水柱在阳光的折射下彷如抛洒在空中的水晶。万物凋零的冬季,蔷薇庄园里的草木也不显萧瑟,四季常青的树木栽种了不少。沈嘉念猫着腰手里拿着一根肉干,整个人几乎钻进了草丛里。
陆彦之三两口喝完一杯茶,把空杯子放回茶几,斜靠在沙发扶手上,一身懒骨头,坐姿没正行。
老爷子一早就替傅大物色好了妻子的人选,北城徐家的女儿,书香门
等到来年开春,估计整个庄园都被各色蔷薇包围。
傅大能娶到徐家的女儿,说直白一点就是如虎添翼,往后对他继承家业只有好处没坏处。
沈嘉念在傅大眼里如珠似宝,带她回北城似乎也不稀奇,唯一要担心的是傅家老爷子,大概会被气得血压升高,一气之下让傅大滚回宜城也是有可能的。
傅宅的规矩,除夕团圆饭桌上,凡是傅家的人一律得到场,包括被贬去宜城反省的傅寄忱。
傅寄忱注意力在窗外,没听清他的话,视线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