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念睡了很长一觉,再醒过来,屋子里一片漆黑,不知是窗帘的遮挡效果太好,还是天彻底黑了。
感觉到自己被人搂在怀里,温暖又舒适,鼻尖萦绕着熟悉安心的男性味道,她没有动,任由时间一分一秒流淌。
她中午只喝了一杯酒,虽然有些醉酒的迹象,没到断片的程度,所以还记得自己跟傅寄忱提了解除交易的事。
傅寄忱没有同意。
沈嘉念按着自己的心口,她不知道自己是开心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继续留在他身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
她是以什么身份享受他赠予的一切呢?
沈嘉念从来没这么清晰地认知到,她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回头没有退路,前进看不到未来。
她在成为闫秋生的徒弟时,曾以为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好像窥见一条铺满鲜和掌声的道路。
可,那只是她天真地自以为是。
沈嘉念在黑暗里思考了很久,仍然理不清头绪,她抬手拧开了床头柜上一盏台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她眯了眯眼,稍微适应光亮后,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傅寄忱还没醒,呼吸均匀绵长,英俊迷人的脸庞卸下了平日的锋锐和防备,展露出最无害的一面,有着平和温润的感觉。
眼睫毛比很多女生都长,在眼睑下方落了一层阴影。皮肤光滑细腻没有瑕疵,让人怀疑他的年龄是不是真的到了三十。
沈嘉念看过他的身份证,他是九月份出生的,还没正式过三十岁生日。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指,轻轻滑过他高挺的鼻梁,再往下,指尖落在他削薄的唇上,柔软温热的触感,吻着她时却那么霸道强势,像是要将人生吞入腹。
他们从外面回来以后有过一次。
她喝了酒,很多细节记不清了,只记得她顺从本心,给了他平时不曾有过的热情回应,而他一遍遍在她耳边问,要不要留在我身边……
沈嘉念心口发烫,脸颊的温度也逐渐上升,慢慢缩回了手,专注而长久地凝视着男人的脸庞。
他睡得很沉,可能过去几天太忙了,没时间好好睡觉。
沈嘉念看着看着,又控制不住靠近他,嘴唇贴着他的脸吻了吻,眸子里满是不自知的依恋。
不敢惊扰他,她小心翼翼地退回到原位,甫一抬眸,傅寄忱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着眼看她,眼底柔情缱绻,没有刚睡醒时的惺忪。
沈嘉念狠狠一怔,想到方才自己偷亲的行为,脸红得不得了,心脏跳得前所未有地快。
傅寄忱漆黑的眼眸荡开笑意,收拢手臂将人搂紧了。
在她的手指触上他鼻梁的那一刻,他就醒了,忍着没有动,继续装睡,想知道她还会有怎样的举动。
他感受着她柔嫩的指尖贴在他唇上,差点就要忍不住攥住她的手。
可他没有,他耐心地等,等来比指尖更柔软的东西轻轻落在他脸上,那是她的唇,她在亲他。
若非对他有情,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在此之前,他还在为她心里记挂裴澈而动怒,没想到这么快就峰回路转,让他窥探到她的心意。
沈嘉念与他四目相对,寄希望于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傅寄忱唇边的笑没收敛,反问她:“你希望我是什么时候醒的?”
他这么一说,沈嘉念就懂了,他早就醒了,她对他做的一切他都知道,突然感觉自己像是没穿衣服,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傅寄忱大手控住她的耳后脖颈,从她耳根抚摸到脸颊:“沈嘉念,你爱上我了?”他问话的时候,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又因为不确定,藏着一丝期待。
原来像他这样事业有成、权势在手的男人,也会对某件事情怀有憧憬和期待。
沈嘉念被他的眼神烫到,心脏仿佛烫了个窟窿。
她目光闪躲,不愿意承认:“没有。”
傅寄忱眸色暗沉了一瞬,并没完全信她,她不止一次口是心非:“承认爱一个人并不丢脸。”
沈嘉念喉咙干涩,半晌,直视着他的双眼问:“那你呢?”对她是爱还是欺骗,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傅寄忱仍然反问她:“你觉得呢?”
沈嘉念沉默了。
在这个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虚、亲口承诺的誓言也不一定会兑现的时代,爱与不爱太难分辨,她哪里知道他的心里究竟想什么。
就算他亲口说爱,她也不敢奢望那是真的。
何况,他只是一句“你觉得呢”,难道不是一种回避吗?
手机铃声响起,沈嘉念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终于不必再继续这个话题。
听铃声是从沙发上传来的,她从床上溜下来,不想让打电话的人久等,没去找拖鞋,光着脚走过去,拿起沙发上的皮质小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摸出手机。
屏幕上的来电备注是“闫老师”三个字。
沈嘉念一手捂着脑门,驱赶了脑子里紊乱的思绪,清了清嗓子后接通:“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
沈嘉念边听电话边走到窗边,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