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庭渊第二日一早便起来了,而安穗也激动的睡不着,这可是面见天子的时候,试问谁能不心动。
康朝的皇帝都比较接地气。
百姓们对皇帝的称呼多为“官家”,宫里宫外都是如此。
所以在百姓们的心理还算是一位较为成功的皇帝了。
乔庭渊也忍不住心头雀跃着,他对着幽幽的铜镜整理着仪表,手边还放着做好的香水。
因为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他都忘记叮嘱安穗把这个送到查府了。
乔庭渊心里记下了这事儿,把香水拿到手里,喊了外面煮饭的安穗进来,正打算嘱咐他的时候,门被推开。
乔庭渊恰巧低头看了看脚下,这一个巧合的碰撞,直接让香水快落在了地上,乔庭渊慌慌张张的去接住。
香水的塞子也被蹭开,沾有杏花香味的香水落在了乔庭渊的手心和衣袖间。
幸好是没有什么颜色,要不然乔庭渊这件衣服便毁了。
但是乔庭渊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那股子香味,还是略微皱眉,这个味道有些重了。、
希望等会能在走路的时候散去一些。
但好在杏花的味道本身也淡的很。
乔庭渊把塞子塞了回去,“你送到师父府上,莫要摔了。”
安穗当即拿好,说:“郎君,时间不早了,要快些吃饭,入宫了。”
吃过饭之后,又叫了个轿子。
免得一路走过去,乔庭渊这整理好的造型也都乱了,在殿试上若是被发现失仪,那便重则黜落了。
这也挺亏的,一个好好的贡生,因为仪态不整,便没了功名。
所以这个时候宁肯花钱也要保准自己的仪态问题。
乔庭渊下车之后,宁涣之在跟他招手,他们这种前几名都是站在最前头。
“我就说不用来那么早,我家的非把我扯起来,塞进轿子里。”宁涣之嘟嘟囔囔的,但也不敢说的太大声。
因为两个人身前就是宦官们,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搭着拂尘,看着他们这群贡生,神情说不上是和善。
到了时间,宦官们扯着嗓门说清楚进去之后的流程,保证不会出现御前失仪的情况。
这不光是考试的人的过错,也要连累到他们这群宦官。
乔庭渊认
认真真的记下来,包括跪地行礼。
宦官们的声音虽然不似正常男子浑厚的嗓音,但也并没有像女子一样声调高,所以还算顺耳,只有在大声喊口令的时候,有所达不到才会出现尖锐的声音。
天色微微亮。
乔庭渊按照宦官们的引导,也不敢抬头去看,只能拿余光瞥了瞥周围。
因为是按照会试的名次排列,乔庭渊是打头的人,身后就是江己年。
随后便站在一个广场上,脚下是轻微的浮雕痕迹。
再接着就是一声响动。
因为乔庭渊这边隔得远,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影子,只见乔庭渊身旁站着的那位太监急忙摆手。
宦官们扯着嗓子喊,皇帝驾到之类的话。
乔庭渊瞬间意会,赶忙按照进宫之前教导的礼仪,就地下跪行礼。
随后等一大堆的礼节性程序走完,乔庭渊这些考生们按照号码牌的分步坐在大堂上。
乔庭渊自然是位列第一,他的正面就是坐在高位的皇帝,乔庭渊没有去抬眼看,只是把眼前拿到的试卷打量着,心里沉思着题目。
在考试之前就有那么多人给予了流言上的压力,而查松也说:“到了殿试,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老夫能教的都教了。”
所以,殿试确实是极为考验一个人的综合素质。
皇帝在堂上,有的时候还会下来走动,观看着贡生们的答题情况。
试问谁会不紧张、手抖?
乔庭渊看着卷面上的题,心里不禁有一丝的疑惑,这也太尖锐了吧。
问题大都是——
你对那个地方的地主欺压良民,收拢土地怎么看?哪个政策没做好?
你对黄河溃堤有什么看法?该怎么做?
你对前不久抄家犯事的那家怎么看?要怎么防止这类事情的继续发生?
……
乔庭渊磨了磨牙,这也太尖锐了,但后面的题又开始逐渐正常。
但这就是皇帝最终的选题,想必问出来这种问题,也是想要从贡士里挑选出可用之人。
乔庭渊明白了这是一位实干的皇帝。
但是,乔庭渊不可能把自己的想法直愣愣的写出来。
他是贡生,是寒门子。
而皇帝高高在上,纵然想要实干,但这也是固有的阶级观念。
乔庭渊把自己
锋芒毕露的想法,慢慢的用文字进行包裹,看上去也没有往日的利落感,倒像是在辞藻华丽与简洁之中找到了平衡。
他慢慢的写着。
因为考试一考就是一天,日暮时分交卷子,乔庭渊也不算着急。
“你的字,倒是不拘一格。”
忽然皇帝的声音在乔庭渊身边响起。
乔庭渊有一瞬间心跳加速,随即用力的握了一下笔尖,微微颔首,“陛下过奖了,粗鄙之字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