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举呢?
于是她找出王翦的考卷。
“我不打你,但你得证明自己知错。”赵维桢把竹简递给王翦:“回去之后,把错题好生复习一遍,下次默写不许再错,行么?”
王翦深吸一口气:“我行,谢孟隗夫人!”
赵维桢:“回家用饭吧。”
送走王翦,她才扭头看向一边的小嬴政。
同时赵维桢也瞥见默不作声的秦王稷,同样看向了小嬴政。
事先教育过王翦,这会儿嬴政已经平静了下来。至少他那双边界清晰的凤眼没再凸显出慌乱。
对上赵维桢的视线,不用她多问,嬴政就自觉出言。
“今日开课之前,他们在丢沙包玩。”嬴政解释:“我谁也不认识,是王家小郎君把我拉到他那一边带我玩,我们还赢了。”
赵维桢:“……”
她闻言一怔,接着看向伯姚。
后者无声地对着她点了点头。
怪不得小嬴政要给王翦抄答案呢。赵维桢心情有些复杂。
一则为嬴政初来乍到,多少有些融不进当地孩子的小团体;二则为未来的君臣,竟然一见面就如此投缘。
说来也怪,嬴政性格内敛,甚至能称得上阴沉,但他好似格外讨活泼外向的人喜爱。
当年是燕丹主动和他结交,今日王翦亦是。
“政公子是觉得,既是朋友,困难之时理应互帮互助,对吗?”赵维桢问。
嬴政迟疑片刻,还是微微颔首。
严格来说,这也不是问题。
不说别的,谁没借朋友抄过作业和答案啊!赵维桢大学时还帮舍友打过小抄呢。
但不对就是不是不对,如今她也体会到了自己老师的心情。
“政公子待友人忠诚宽厚,是好事。”赵维桢说:“你是出于好心。”
即使赵维桢这么说,嬴政也没有放松下来。他还是微微紧绷着面孔,深谙赵维桢后面的话才是重点。
果不其然,赵维桢继续道:“政公子还记得公子偃与郭开么?”
嬴政点头。
赵维桢:“之前郭开听到我请剑客盖聂来邯郸,便想拿去讨好公子偃。结果你也看到了,不仅没讨好成,反而酿成大祸。”
嬴政不易察觉地抿了抿嘴角。
明显他不想自己的名字和赵偃的名字提到一处。小嬴政似乎是觉得丢人,一双凤眸不自觉地躲开了赵维桢的目光。
但他沉默许久,也想明白了赵维桢的意思。
“我晓得了。”嬴政低声说:“即使是好心,也不能支持朋友做坏事,否则就是郭开、赵偃之流。”
“没错。”
赵维桢强调道:“咱们可不能和他们一样。”
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按照小嬴政的智商,不该想不通这点。
但作弊这事嘛,赵维桢也能理解其心存侥幸心态。
再加上好不容易有个投缘的朋友,在陌生环境下,想要和对方因此拉近关系也是能理解的。
当然了,赵维桢也相信嬴政知错后不会再犯。
人不能活成郭开和赵偃——这对于小嬴政来说,可比任何惩罚都值得警醒。
“对不起,夫人。”嬴政垂首:“我不会这么做了。”
赵维桢轻轻扬起笑容:“但你不止该同我道歉。”
嬴政立刻懂了。
六岁的男孩,扭头看向旁观的秦王。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下定决心,走到秦王稷面前。
老秦王和年幼的嬴政对视一眼,然后嬴政郑重开口:“对不起,王上,玄孙知罪。”
“哦?”
旁观半晌的秦王稷,这才慢吞吞地回应:“你有何罪?”
嬴政:“身为秦国公子,却带头违规,做错了事情,该罚。”
秦王闻言,肃穆的面孔中浮现满意之色。
“事情确实做的不对。”秦王稷说:“可是《秦律》之中没有规定借友人考校答案违法。”
言下之意即是:错是错的,但不犯法。
这就是要原谅小嬴政的意思。
可未曾料到,听到秦王这么说,嬴政原本就紧绷的面孔,更流露出严肃之色。
六岁的男孩,脸蛋上仍然残留着婴儿肥,如此肃穆姿态,反倒是显得有些可爱。
但他一张口,却是惊人之语:“既无规定,那便是《秦律》不完善。”
秦王一愣。
嬴政接着道:“小考尚且不要紧,但若是大考呢?如若是关系到秦国的大考……比如说入官考试呢?”
战国末年,当下的社会还处在奴隶制向封建制度转型时期,当然没什么入官考试。
但赵维桢仍然被嬴政说的目瞪口呆。
他随口这么一说,直接就点出了自科举制出现后横亘我国历史千余年的问题——考试舞弊!
至于秦王嬴稷……
老秦王眉心一皱,雪白的眉梢微微扬起,而后他锐利的视线便转到赵维桢身上。
“这考校方式。”秦王问:“可否用在入官考试上?”
赵维桢:“……”
你比小嬴政还过分啊王上!
赵维桢顿时是笑也不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