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扫清障碍。”
呵。
也许吕不韦真的这么想——他与秦王子楚,倒确实是思路相近、目的相同的君臣。同甘共苦过,说没真感情,那是假的。
但打死赵维桢,她也不会忘记历史上吕不韦的下场。
这人膨胀起来,那是真的无边无际啊!她在心底腹诽。
平心而论,赵维桢真不觉得史书记载的秦始皇是一名疑心重的帝王。小嬴政心性敏锐、内敛谨慎不假,但他同样自负自傲。
这样的自负来自绝对的实力。
诸如李斯、赵高,哪个不是自己的算盘打的噼啪作响?可再怎么心怀鬼胎,为始皇帝做事,也是老老实实的。嬴政有自信,也有足够的能力把“坏人”用成一把锐利无当的尖刀,确保这把刀的刀尖对准敌人,而不是自己。
可以说是名相当懂得知人善用的大老板。
所以未来的吕不韦,实在是太猖狂了。
他威胁到了王权,却又没有提供与之匹配的用处,于是在始皇帝眼中没有容下他的理由。那你就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趁着吕不韦现在刚刚得势,赵维桢不介意多泼他几盆冷水,叫他清醒清醒。
“你不用说服我。”
所以她凉凉出言:“自己清楚秦国历代传统就好。”
吕不韦一愣:“维桢指得是?”
“那拉磨的牲畜,一旦完成了工作,彻底没有价值后,就会被卸下磨盘,直接宰杀掉。”赵维桢冷淡道:“商鞅为孝公变法,封官加爵,好不风光,可待孝公死后,文王继位,落得一个车裂下场。同理张仪,为秦可放下脸面、人格,无文王庇护,武王继位后更是落拓离去。至于到了昭王,更是等不到换代,他向来是人用完不是杀就是赶走。”
说到最后,赵维桢直视吕不韦的眼睛:“你又能为秦王、未来的秦王,提供多少利用价值?你为商人,应该明白,没有足够的获利,秦王子楚念在恩情,获能容你,可他的儿子呢?吕不韦,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家人想想。”
前面的话,说的可谓不客气。
但听到最后落点在于“家人”二字,吕不韦逐渐严峻的神情,豁然缓和。
甚至噙在嘴角的笑意都显得真切了一些。
“维桢可是在担心我?”吕不韦问。
“我担心你招惹麻烦。”赵维桢说:“都是相国了,做点相国该做的事情。”
“那维桢就是在担心我。”
他眉眼之间镀上一层不加遮掩的喜悦。吕不韦先行几步,拉近了与赵维桢的距离:“谢维桢提点,不韦回头定会仔细思量。”
赵维桢:“就这么高兴么?”
吕不韦笑道:“维桢把我视作家人,好言劝诫,不韦怎能不高兴?”
说着,他牵起赵维桢的手。
“这比封官加爵、得国君信任,还值得高兴。”
怎么说呢,吕不韦生得好看,清隽五官带着几分柔和,白皙面皮上写满笑意,出言时声线清朗又含情脉脉,说这种漂亮话,就算没说进赵维桢心坎里,也是取悦到了她。
谁不喜欢多看几眼养眼帅哥啊。
这位帅哥还是自己的便宜老公,多看几眼也是合情合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心里高兴,赵维桢偏偏嘴上不说,不依不饶道:“我之前不曾把你当家人?”
吕不韦连忙摆手:“不韦可没有那个意思!”
赵维桢:“我若不把你当家人,直接踹了你就是,我来咸阳做甚?”
吕不韦:“维桢!”
明知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这话完全是在开玩笑,吕不韦还是做出了焦急姿态。
他牵着赵维桢的手也跟着紧了紧。
“维桢所作所为,不韦始终铭记在心。”他压低声音:“说到这儿了,不韦得给夫人汇报一声,我刚回来,阳泉君还打算送我姬妾美女呢,说什么如今已为相国,得在家中说了算,不能让你在家中独大,多生几个继承人才是。”
赵维桢不禁挑眉。
吕不韦赶忙道:“不韦自是推脱掉了,维桢放心。”
说到最后,又绕回了阳泉君。甚至还为对付他找出几分私下的合理性:他破坏咱家家庭和谐,能忍?
送他姬妾嘛,赵维桢不意外。
之前他做出婆娘太悍,不敢多言的姿态,大家接受了,是因为当时的吕不韦还只是个商人,而赵维桢则为秦国进献了两张图纸。
看起来就是“女强男弱”,自然是无人置喙。
而如今,他是相国了,是文信侯了,肯定会有人将当年吕不韦婉拒先昭王的话语当耳旁风,用这种方式讨好他。
赵维桢其实不太在乎。
他能收,难道她不能?
同朝为官,想讨好赵维桢的也不在少数。没有人塞她伶人姬妾,是因为她是女人。即便如此,但凡赵维桢展露出丁点对这方面感兴趣的意向,她相信还是会有不少人敢于冒险。
吕不韦不会做这种傻事的。
这方面的事情,在他眼中远不如利益重要。
而且……
旁人置喙,无非是因为赵维桢与吕不韦成婚多年,始终没有生下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