括掉在地上那本《商君书》。但很快嬴政就改变了想法。
“她问的那些问题,堪称基础中的基础。”嬴政一本正经地评价道:“可见子芈确实不太懂朝堂政事。如夫人所言,是一张白纸。”
赵维桢:“……”
话说的是没错,但怎么从嬴政嘴里说出来,多少有点钢铁直男的意思呢?
“楚国的女子又不入学堂,不读圣人书。”赵维桢啼笑皆非道:“更没人告诉她什么是诸子百家、天下局势。她读的书不如你多,走过的道路不如你广,经历过的事情也远不及你,自然见识、学识就落下了。”
该说这个时代的女子,大部分都是如此。
赵维桢的原身被誉为才女,随亡夫去齐国,还有教书的底蕴,已经是拔尖的那部分优秀知识女性了。
嬴政闻言,一张薄唇动了动,却没立刻出言。
他又思索片刻,才踯躅道:“既是如此,我可以同她多解答一些问题。”
赵维桢:“…………”
王上,您真的好直男。
她一边忍笑一边腹诽,这样的反应叫嬴政看过去,略显紧张的眉眼也是舒展开些。少年无奈地坦诚道:“夫人曾说过,联姻的目的在于为国谋利,我可以做到。只是从此枕边多一并没见过几面的人,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人总是要有第一次的嘛。
而且赵维桢想了想,主要还是因为嬴政身边没什么参照物。
嬴子楚与赵姬感情很好,怕是自打嬴政有记忆起就是你侬我侬。而赵维桢和吕不韦……他们两个根本不能作为参考来看。
少年国君这是在向过来人讨教夫妇相处之道呢。
“王上,其实夫妇相处没法向他人学习。”赵维桢温言开口:“人与人之间,个性不同,距离感也不一样。怎么相处更舒适,还得你与子芈一起探究。”
“距离感?”
嬴政重复了一遍赵维桢的用词,好似记在了心中。
“我与吕不韦的婚姻关系起于利益、目的在于利益,共同的追求亦为利益。”赵维桢又道:“这样的婚姻,换做太后,定然不会接受。同样,送给子芈公主,她也未必能适应的了。还有像子嬴姑娘那般根本不愿意成婚的,天底下的人,长得都不尽相同,为何要寻求同样的相处之道?”
“但我与楚国的婚姻起源就为利益。”嬴政提出异议。
“可联姻成了就是成了。”赵维桢说:“今后子芈公主嫁过来,她想要的不见得是为楚国牟利,不是么?”
少年人沉思许久,点了点头,凤眼之中的思绪却依旧不住闪烁。
这就是他懂了一半没全懂的意思,不用说赵维桢也能看出来。
算了,感情方面的事情一点也不必治国简单,谁又能立刻想通呢?
“别急。”赵维桢劝道:“你不知道该如何与妻子相处,但总知道如何与姐姐相处吧?就姑且把她当做一名远道而来的姐姐还不行么?”
再想想,二人从你问我答开始交流也不错。赵维桢心道,至少比什么也不交流好得多。
而且——
赵维桢的思绪电转,她抬眼,视线往嬴政身上一转。
少年国君挺拔且英朗,除却身上那朝气蓬勃的气场,俨然是一副大人的模样。
“别怪我直言,王上。”赵维桢压低声音:“太后是否告诉你成婚当晚都要干什么了?”
嬴政:“……”
他平静沉着的面孔分毫没变,但耳根却是瞬间红到了脖颈交界处。
“嗯。”嬴政木着一张脸回应:“告诉了。”
赵维桢忍了忍,到了是没忍住,失笑出声。
真快啊!
瞧着比自己高出一整头的嬴政,赵维桢不禁心生感慨。
好像昨日他还是那个随阿母出逃,不言不语的两岁幼童,如今就已经是要娶老婆的秦王了!
再转念一想,这是她教出来的孩子。同甘苦、共患难,护其即位,为其谋策,赵维桢既感觉自豪,也有些感伤。
她下意识抬起手,但却又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好。
如今是摸不到嬴政的头顶了,要说拍肩膀……
赵维桢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只手到底没落下去。她抬起的手在半空中改变了方向,赵维桢后退半步,同时左手也跟着抬了起来。
于相距三步远的位置,她左手覆于右手外侧,自胸前向外推行,微微俯身,行了一个极其珍重的士子长揖。
“臣恭贺王上。”赵维桢道。
那一刻,嬴政近乎动容。
少年国君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没开口。他一双凤眸中迅速闪过多重情绪,而后沉淀下来。
嬴政颔首:“谢夏阳君。”
之后就是紧锣密鼓地筹备婚礼最后的事项。
大婚当晚,赵维桢与吕不韦要做的就是身为外臣留在章台宫祝贺。她位列臣工前排,与吕不韦一同,第一时间就看到楚国的使臣将身着华服的子芈公主送到殿前。
国君在高高的台阶上等候,他未来的妻子则款款拎起衣袂,迈开步伐。
秦王的妻子与国君相配,同样身着玄色礼服。子芈生得明艳张扬,为这沉稳的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