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韩王之身请降,愿入秦为质。”韩王然开口:“如此,虽韩国为秦国藩地,但也是没有国君。秦王可立我儿公子安为王,为秦监管、治理韩国。”
韩王的话语落地,李斯立刻站了出来:“臣以为不可!”
“不妥吧。”李斯说:“留一个韩王在咸阳,又立一个新的,这才是真的没什么区别。”
“尔等所言在韩用秦臣、征秦兵,设立秦国的学堂。”韩王悲怆地反驳道:“难道还不够吗?我之所以出言,无非也就是希望秦王给一个虚名,能让我儿保护好在韩余下的王室,给旁人留个好去路!如此,也可彰显秦王仁义守信,怎就不妥?”
“韩国不需要这么一个虚名,寡人也不需要。”
秦王政冷淡地回绝了韩王的要求。
但一言过后,少年国君又道:“你入秦为质,可以。另立新君,也可以。寡人甚至可以给新君一部分实权,允新君参与国事。”
韩王闻言,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如此宽厚,这可不是秦王政的风格!
“但——”
果然还有后话。
秦王政继续道:“公子安,寡人觉得不合适,换一个吧。”
韩王:“……那秦王以为谁更合适?”
直到此时,王座之上的秦王政,终于扯了扯嘴角。
少年人给了韩王一个几不可查的笑容。
“寡人可送公子非回新郑,”秦王政坦言,“立公子非为代王。”
韩王脸上的表情,由震惊,转为了然,而后停留在深深的悲哀和自嘲之上。
“明白了。”
他有气无力道:“原来秦王早有准备。”
偌大的秦廷,文臣、武将数都数不清,其中任何一人站出来,也许都有着让六国为之惧怕的功绩。
可要说谁能懂秦王、乃至秦国的心思和政治主张,大概这其中谁也比不上一个韩国的公子非。
公子非为存韩入秦,奔走上书,不惜以死明志。连秦王政的一杯鸩酒都没叫他改变立场。
于韩,他仁至义尽。
如今大厦倾颓,一个惹秦王不快,韩国依然有从藩国彻底灭国的风险。
没有人能力挽狂澜,救一名已死之人了。
此时送公子非上位,他既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也是不得不为秦国卖力。
甚至,秦王愿意冒着公子非会举事反秦的风险这么干。
韩王扪心自问,他没有这样的底气,亦没有这样的能力和胆识。
而且这样的筹谋,早在几年前秦国攻韩就开始了,那么……
恐怕不是秦王一人的安排布置吧?
作秦篆,推广度量衡,赠送书卷、纸张,如今的韩王才明白昔年的公子非为何对此斤斤计较。而这一切的创始人——
韩王猛然回神。
都说秦廷是特殊的,因为秦王的王座之下,始终有一臣位列文臣武将之外,与国君一样面对群臣。
而且这一臣子还为女子,她就是夏阳君。
可是……
韩王这才后知后觉,眼下的秦廷,夏阳君并不在。
她去哪儿了?
…………
……
同一时间,函谷关。
“送到这儿吧。”
廉颇勒紧缰绳,掉转马头,看向身后的赵维桢。
老将军似是嘲讽,也似调侃道:“韩王入秦自行请降,你身为秦国太师,竟然不上朝?”
赵维桢忍俊不禁:“听说过上朝不能没有国君的,还没听说过上朝缺了哪个臣子就不行的。那天塌下来,自家长辈要走,也得送一送。”
廉颇嗤笑出声,但笑过之后,写满皱纹的面孔中却浮现出几分震撼。
不是为赵维桢亲自送到了函谷关,而是她一句话点明了自己的身份:再有权有势的臣子,那也是臣子。
都说君臣关系如履薄冰,廉颇两次兵败,都由遭国君忌惮而起。他为赵国打了一辈子仗,一辈子最大的屈辱也是赵王给的。
可秦王政那么信任赵维桢,也许与她这态度有关系。
到了最后,廉颇才反思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来。
“唉!”
老将军不住摇头:“当年也许就不该放你和秦王政走。”
赵维桢莞尔道:“将军就是嘴硬,你若不履行诺言,自己晚上睡得着觉么?”
廉颇仔细想了想,认真回应:“怕是要辗转反侧整三夜,然后亲自带兵到邯郸大牢里捞你和那小崽子出来,搞不好情况更糟。”
此言落地,一老一少均是笑出声来。
“今天也不止是我送你。”
赵维桢的神情之中带了些许真切:“还有一位将军的故人。”
廉颇嘲道:“这秦国还能有我什么故人?”
他刚说完,远处一辆吕府的马车姗姗来迟。
车夫停下之后,车舆之内的人近乎慌乱的走下马车,竟是拎着衣角徒步狂奔起来。
“老将军!”
廉颇见状,立刻下马,大惊道:“赵家郎君!”
来得正是赵维桢的父亲赵梁。
原来赵维桢说的“故人”,竟然是她家老父!
在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