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后半生,多少有了点夫妻应有的样子。
然后吕不韦的身体就不行了。
他临走前没留下任何对身外之物的嘱托,吕不韦没说,赵维桢也没问,因为她都明白。
于志向,他尽心尽力,于家业,他问无愧。能做的事情,吕不韦都做了,连《吕氏春秋》都完整结束,各方面均是没有遗憾。
他唯一的遗憾,悉数写在了这封信里。
后面的内容没有流传到现世,但赵维桢记得很清楚。
吕不韦说他一辈子自尊高过于天,因出身低贱,所以身旁能抓住的东西,他一定要牢牢抓住。金钱、权力,旁人的尊敬与讨好,统统是他自己一点一点争取到的。
可是,他抓不住赵维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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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奉献,却想得到。贪欲,情()欲,与爱()欲混合扭曲,直至彻底分不清究竟谁属于哪个部分。
吕不韦捋了很久很久,他就像是拆解杂绳的孩童,花了数不清的时日,直到他们离开咸阳,有了大把的时间,放下了大把的贪图,他才明白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其实是爱上了赵维桢的。
他本打算花更多的时间去弥补,去做些什么,吕不韦还在书信中列了许多他想与赵维桢一起做的事情。上至去塞外策马,下至一同烫烫脚,细密温柔的畅想长长一串。
可吕不韦却没那个身体和力气了。
到了,这成了一个遗憾。
赵维桢没想到,她还有再见这封信的一天。
时隔两千年,堂堂文信侯的名字没抹去,他的遗憾,他的倾诉,都变成了不知名之人的一封简单情书。
这辈子再与吕不韦相遇,他想干什么,基本上第一次见面时一个眼神赵维桢就懂了。
无非是想再续前缘弥补遗憾。
只是这几日,吕不韦倒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连肉麻话都不曾说过几句。
他就是单纯地充当赵维桢的司机和向导,去见见老朋友,去各个景点转了转。起初赵维桢还心想看你准备憋到什么时候。
原来他早就想好了。
该说的话,这一封遗书,其实说得淋漓尽致。
转到现世,他没有必要再重复第二遍。
之后吕不韦把赵维桢送到了酒店。
进门之后,他在门口站定,才以看似随意的语气重归刚刚的话题:“其实就算没线索,也挺好的。”
赵维桢:“什么?”
吕不韦:“没人发现,这就是一段普通的家信。”
赵维桢顿时了然。
他何其自私一个人啊,独占欲那么强烈,自然不希望旁人去窥探他与她的过往。
赵维桢倒是不介意,但吕不韦写给她的书信,归根到底是两个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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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过身,侧头想了想:“你不甘心很久了啊。”
吕不韦没说话。
赵维桢款款向前。
与深衣截然不同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在小腿处轻盈摇曳,玛丽珍皮鞋踩在房间地毯上发出沙沙声响。赵维桢停在了吕不韦面前,他总是比她高出一头,因而赵维桢不得不抬眼。
“也没有很久。”
吕不韦垂眸轻声说:“我也是两三年前才想起上辈子的事情。”
赵维桢:“那就是两三年的夜晚。”
吕不韦:“是。”
待到赵维桢说出这话,吕不韦才稍稍俯下()身,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维桢,”他一声喟叹,“我很想你。”
“想我什么?”
赵维桢转过眼,她的鼻尖与男人的脸颊堪堪擦过。
“想你的眼睛,想你的声音,”吕不韦不假思索地回应,“想你的笑声和放肆。你不爱用熏香,我连你的气味都记不住,可还是想你在铜镜前拆发髻的背影。”
言语之中只有思念,毫无旖()旎。
这倒是多少出乎赵维桢的意料了。
她抿了抿嘴角,露出一个清浅笑意。而后赵维桢抬起视线:“是吗,可是我想的却不一样来着。”
吕不韦:“那维桢想的是什么?”
赵维桢漫不经心地抬手,抓住了吕不韦的领带。
“你不是想喂我点什么吗,”她轻轻一拽,就把吕不韦拽得更近,凑到他耳畔出言,“那你可得喂饱我。”
吕不韦本还温存感慨的眼眸猛然发生变化。
青年一把将赵维桢抱了起来。
…………
……
两个人相互太熟悉了,根本不需要什么摸索试探。一夜折腾,彼此筋疲力竭。
待到天亮时,吕不韦被枕边手机震动惊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本能地就想去捞身边的人——这是他上辈子日日都要去做的事情。
可今日,吕不韦伸出手,却如同这辈子的每一个清晨般摸了个空。
温度还在,人却没了。
明明昨晚——
吕不韦猛然惊醒。
他一个激灵,朦胧睡意彻底消失殆尽。男人鲤鱼打挺起身,环绕四周,发现酒店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不止是赵维桢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