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郑氏又何去何从?
坐在马车上,郑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如此看来,他郑家真想要立于不败之地,还是要去与定远公交好。
这几日陆蔚与裴道真好得仿佛亲兄弟,是不是也与他此刻做了一样打算?
郑裘胸中一股浊气将吐未吐,早知今日,他当初何必与卫臻那一女子计较?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好过现在这局面。
“夫人,之前从南边来的那一斛珍珠,你将之取来。”
郑氏府上也是唤了几户姻亲前来宴饮,听郑裘一回府就唤自己,柳氏带着新制的金簪仪态雍容地走回后宅,没想到却听到如此吩咐,一边吩咐仆从去取,她一边小心道:
“大郎为何如此急迫?”
郑裘自己的一腔心思还在兜转不停,不耐与之相谈,只道:“我有要事要做……对了,你之前为兰娘筹备婚事攒了些上好的绫罗,取了最好的来。”
“兰娘婚事?”柳氏听着,眉头轻皱,“大郎要做何事?怎竟要用兰娘的绫罗?”
郑裘一脸不耐,直说:“什么兰娘的绫罗?她如今陷在定远公府,不日又要去北疆,哪还用的上那些奢侈嫁妆?再说了,她现在是一前途不定的边官,可不是能嫁入高门的娇女,一边官一年才几钱俸禄?纵使她真有嫁人那日,又能找个如何的人家?怕不也是一北疆兵士,可还值得用这些嫁妆?”
仆从将绫罗与珍珠俱取了来,郑裘细看了两遍,点点头道:
“我一会儿还要去陆蔚府上,你将这些亲自送去旌善坊定远公府……不能这么送。”
郑裘回府时已经让人去装了一车的米面等物,两个仆从扛了两袋米面进来,当着郑裘的面打开,郑裘打开装了珍珠的盒子,将一斛珍珠尽数倒了进去,又亲自扎紧了口袋,再把几匹上好的绫罗放入麻袋中,又倒了小半袋的麦粉下去。
看着自己本想给女儿留做嫁妆的珠玉锦绣都被如此乔装打扮,柳氏握着丝帕的手一紧。
她看一眼自己的丈夫,对方却毫无所觉,只在嘴里嘱咐道:“你上次去了定远公府不仅没见到国公大人,也没将礼送进去,此事决不可再犯。”
“大郎?”
这话柳氏亦不爱听,她并未做错何事,如何就成了她不可再犯?
明明当日她刚回府的时候,郑裘也说要她不要与这些无礼之人计较,为何如今无礼之人竟成了她?
拍拍装在麻袋米面中的绫罗与珍珠,郑裘笑着说:“夫人,定远公与我郑氏有些误会,你此次去,自然说是看兰娘,可若是见到了定远公,必要与她好好说说话,你与陈家崔氏闺中时并称双姝,想来无论才学见识都不差什么,那崔氏能得定远公敬重,夫人自然也不会落于人后。”
这是要自己去讨好那定远公?
柳氏精心涂染的丹蔻在罗帕上划过,面上还是笑着的。
“大郎放心,我明白。”
……
知道郑裘的夫人来看望自家女儿,卫蔷抬起了头,趁机将手中那包不拢的粽子扔回了陶盆之中。
“没想到郑裘这次动作很快啊。”
她趁机说自己不打算再承丰州督府之职,那些知道了有乌护商队甚至能越过北疆而来的世家自然会以为她是要独吞边市之利。
只是没想到这一贯与于氏厮混的郑氏居然自己先派了人来。
还是自家夫人。
崔瑶将粽叶折好,一个粽子便已整整齐齐:“这柳夫人怕是要致歉,分明是男人行事不周,最后偏要自家妇人来收场,晴娘,你只管安坐此地,听听她说什么。”
一听见柳夫人三字,伍晴娘就想起那根嚣张的金簪和皓白如玉的手腕。
“我……”
有片刻不安,伍晴娘看看旁人都笑着看自己,又低下头,到底没有站起来。
卫蔷笑着说:“没想到杜侍郎如此善解人意,那小子今早软着腿回去,他见了就闹出这么一场,倒省了我再找事由,再逼一逼那些世家。”
“软着腿回去?阿蔷你怎能如此促狭?”
“哪里是我促狭?行歌、狸奴、如端三人拉着一队儿郎轮番与那小子喝酒,喝得他软了脚,我哪里说错了?”卫蔷单手叉腰,表情颇有些无赖。
自从昨日卫燕歌与杜明辛当着她的面定情,卫蔷这张嘴就无端刻薄起来,称呼杜明辛一概是:“那小子”。
见她理直气壮,崔瑶又是气又是笑:“我真是想起了从前二郎刚娶了我时,我阿爷每次见他亦是黑眉乌眼,可你自己也是个如花的姑娘家,如何有了这等阿爹做派?”
卫蔷一抬头,道:“又不只我自己如此,不说定远军上下,你让那些在后宅读书的姑娘知道了,怕是也要用石子丢那小子的。”
院中又是一阵欢笑。
定远公府比起柳氏所见过的世家门庭要朴拙的多,只草木丰茂,却没几处雕梁画栋,屋舍墙壁一概简单。
看在她眼中,只觉得处处不合礼数。
仆从说笑,兵卒往来……这是什么样子?!
还有,她明明是个女眷,如何要引入正堂?
待她到正堂见到了定远公,见了那身简陋衣袍,柳氏的心里又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