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一边说着当将军,一边害羞得人都在抖,这样的小姑娘,元帅可最喜欢玩儿了。
卫蔷果然玩儿得很开心,烤好的羊肉与白胖的蒸饼一起送进来要开宴的时候,她站起来还恋恋不舍问李阿花:“你要不要上去坐一下,先试试当将军什么滋味儿?”
卫莺歌实在看不下去,拖着卫蔷的手往前走,卫蔷也由着她拉着,还整个人扑在她身上。
“莺歌,等着李阿花她们这一批也出了将军,是不是又要过去十多年了?到时候咱们过上元节不仅要吃烤羊,还要吃鱼,吃稻米,好不好?”
卫莺歌生得矮,卫蔷靠在她肩上,腰都弯了一截。
卫莺歌一贯是个端方的,此时被这般赖着也只能点头说:“好!”
赵启悠跟在后面,心中不禁想起了自己曾见过的那些大梁将领,他们大多行止有度,出入带了大批的护卫,就连以爱兵如子而著称的大将军,也绝不会在部下面前做出这般情态。
“定远公可真不像个元帅啊。”
不小心将心中所想说出口,赵启悠听见身旁有人说:“郡王大概说错了,家主什么样,定远公就什么样,定远军的元帅就是什么样。”
他转头,看见了跟着他和卫蔷一并出城来的一个丫头。
好像是叫卫雨歌。
赵启悠低下了头,再抬起来又是笑的样子。
“没错,若非如此,定远公也不会将定远军做到如此局面。”
羊肉的香气熏得人泪水要从口里流出来了,卫蔷终于站在了主座上看着其他人。
有人大声说道:“元帅,您与我们大伙儿说两句吧!”
“说什么?”卫蔷抬头看过去,同样大声道,“论功行赏也做了,泰阿部今年诸多护送之事都做得极好,不是白纸黑字写给你们了吗?烤羊在前还有什么可说的,吃肉了!”
所有人都为“吃肉了”几个字而欢腾起来,卫蔷笑着坐下,先啃了一口胡饼,又吃了两口葱拌豆腐,烤羊的羊脸处最是细嫩,卫蔷将自己面前的一份让给了几位五十多岁的老队长,看着其他人都吃得香甜,自己才拿起一根羊肋骨啃了起来。
……
欢宴过后,卫蔷没有留在军营,而是决定回城。
卫莺歌骑马送她。
麟州城外有一高坡,百姓称之为骆驼丘,站在坡上能看见麟州城内的灯火如海。
今日是上元节,家家户户都挂灯赏灯。
卫蔷在山坡上停下,看向麟州城里,今天挂了一日一夜的笑渐渐淡了下去。
从小,阿娘说她性子独,不好热闹。
她确实是爱看热闹,却不喜自己身在热闹之中的。
曾经云中城里的宴饮,长安城里花宴,她总是躲在一旁,要么上树,要么上墙。
若非是这般的性子,她也不会从小就想当一个游侠儿。
唉,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变了。
“雨歌,我觉得麟州城外这条河可以多养点鸭和鹅,明日我要是去麟州府衙你记得跟我说这事儿。”
卫雨歌的鼻子尖儿被冷风吹得通红,吸了下鼻子,她说:“元帅,明日你得去军械所,还得去府学。”
“抽个空也能去趟麟州府衙。”
卫雨歌不说话了,抽个空就是吃饭睡觉的时间没了,她才不听这些呢。
“说起来,我还有事要给叶刺史说,雨歌,我明天早上写两封信,你送去给州学和崔教授。”
“是。”
夜风吹动裘衣,卫蔷一夹马肚,带着人回了麟州城里。
同一夜里,明月当空,一辆马车缓缓驶进蔚州最南边的灵丘县城下。
今日佳节,并无宵禁,城门处几个卫兵穿着铁甲看着坐在马车上的女人。
自从叛军打到了洛阳附近,往北疆投亲的人也多了起来,像这般一个女子驾车的也并非没有。
“这位娘子,你们一行几人?是要投亲,还是访友?”
驾车的女人穿了一身黑衣,约在三十岁上下,她低声道:
“只有我一个人,只能投亲,或者访友吗?”
守门的卫兵笑着说:“你要是想投奔北疆自然也可以,可是得找人作保。想来您要来北疆,自然是有亲朋在此的,不然又哪里知道我们北疆的好处?不如您记下一个访友,待那人为您作保,您再在北疆住下?”
女人摇了摇头,面对穿甲执枪的甲兵,她既不笑,也不怕,只面无表情地说:
“我没有亲朋在北疆。”
没有亲朋,一个女人怎么会独自驾车来北疆?
几个兵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又说道:“娘子,若是无人作保,又无亲朋,您为何来北疆啊?”
女子抬头看看他们,反问道:“你们北疆,不是女子可以为官?”
转身掀开自己的车帘,露出了里面整整齐齐摆列的书籍。
“我名为元妇德,齐州人士,我是来出仕为官的。”
她是这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