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发髻也简单只用一个扁簪挽着,又是一阵北疆的口音,怎么看也是北疆来的女子,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女子的官竟然这么大。
三个州都归她管,怕不是要比刺史还大?!
冯静水听说程春娘竟然替自己去找刘家讨公道,拖着刚出了月子的身子就跑到了刘家丝绸坊门前,却见一女子当中站着,听见程春娘喊了一声“阿水”,那女子转过来看她。
“正好,苦主也到了。”
冯静水傻愣愣走过去,怎么也没想到让她哀恨苦恼月余之事竟然就这般解了。
她本是刘家的一个纺纱工,去年春定远军占了齐州,越多新鲜事来也来了齐州,当中就是北疆女子穿的内衣,那内衣不像从前的小衣,用棉布包裹一层细棉,周围用棉绳绑了从胸下面往上托着,实在比从前的要方便多了,既不怕被碰了磨了尴尬跑跳起来也方便,私下里在齐州就传开了,不少年轻小娘子红着脸买了细棉布和棉花来偷着做。刘老五却窥到了商机,这新的小衣是只裹了上面,下面却是空的,改成用细绢做了,下面再缝上薄纱,卖到洛阳温柔坊正是合意。
冯静水手巧,便被指了这个差事,一个月能做上百件,这般做了一年,她怀有身孕的时候也没停过,因她是去年有孕今年生产,人称刘老五的刘务借她有孕之事两年各免了一成税。
偏巧今年四月圣后下旨查封洛阳温柔坊,刘务便给了她两匹绢让她回家,又过几日正是冯静水将要生产之时,刘务带了两个壮汉进门,她不在辞工文书上摁下手印便不让稳婆进来,冯静水无奈签了。
程春娘与她是邻居,昨日知道了此事,今日就来找刘务讨说法。
余三娘仔细听完,道:“闯进你家强逼你签了辞工文书,这也是触犯了《安民法》的,强入民宅又兼以她人之命强逼胁迫,当发往矿山三年到十年,罪行严重者死。”
听说是北疆的女官在当街断案,里里外外早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穿着简单的三州总司长缓声对冯静水说:“我会派人将那两壮汉也找来,若是他们罪行属实,监察司定然不会放过他们,你们只管放心。”
再看向跪在地上的刘务,余三娘道:“凡产孕、养两年中女子签下的辞工文书女子皆可反悔。”
另一边,监察卫已经从刘务家中搜出了文书。
刘务大声道:“监察大人!冯娘子想要回来尽管回来,小人实在未做强逼之事啊!”
余三娘道:“此事我自然会让监察卫与监察将你衣坊、绣坊上下尽数问过,对了,若是因你入狱而使她们停业,当付一年遣散之资。若是你真做了冯娘子所说之事,冯娘子又是军属,原罪之上再加半等,《安民法》定会送你一个好去处。”
她这话是说给刘务和冯静水程春娘听的,也是说给围观百姓听的。
只听百姓中有人忽然大喊道:“《安民法》可真是个好东西!”
这是自然。
余三娘行了一礼对百姓们道:“当街审案已毕,各位若是想知结果,可在七八日后往监察司门前的告示栏看,定有一个交代!”
监察卫将刘务带走,冯静水和程春娘也被余三娘指点着去监察司报案。
“程娘子着实是急公好义之人。”
听这位差不多比刺史大人还要大的女大人称赞自己,程春娘一张脸涨得通红,之前痛骂刘务一个时辰都未曾结巴,现在竟然磕绊起来:
“多、多谢、多谢大人。”
“本是应做之事,没什么好谢的,两位娘子回了家去只管与左右邻居说明,只要是受了委屈,只管来找监察司,《安民法》定然给个公道。”
程春娘扶着冯静水连忙道:“一定一定,大人放心!”
见余三娘转身走去,程春娘扶着冯静水道:“阿水,你从前也跟你爹读过书,反正刘老五得赔你两年工钱,你郎君也给你留了钱,你不如把书重新捡起来,读两年,也考个官。”
冯静水看着三州总司长大人的背影,怔怔应了一声,回过神来先吓着了:“阿、阿春你在说什么?”
“我说得又不错,哪怕当个宣讲律令的路官呢?也好过你看着刘老五那等人的脸色吃饭,要是真成了,等你家郎君回来不也欢喜?”
冯静水又愣住了。
就在离刘家丝绸坊十丈远的地方余三娘敲了一家的门。
开门之人是一个汉子,手上有一片发黑之处。
余三娘抬头看着他,笑着道:“可是钱大队长?”
汉子后退一步行礼道:“不敢当,离了潢河我不过是一个在矿上谋生的粗汉。”
在汉子身后,一个穿着绿色面裙的女子快步走出来,一见是余三娘,她放下手中东西行礼道:“余司长,多年不见了。”
余三娘避开两人行礼抬脚走了进来。
“我本是要来寻你,没想到半路还遇到了场官司,吕文书在齐州过得可还好?”
被余三娘唤作是吕文书的女子名叫吕佳娥,她爹正是当年在洛阳被定远公卫蔷一道劈死的通敌叛国的前太仆寺少卿吕显仁。
吕佳娥从灶上提了水找了些茶叶出来要给余三娘泡,嘴里道:“有劳余司长惦念,自从回了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