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惑的心思转得极快——
渡鬼笛、无涯海、萧过、心魔……这几个因素撞在一起,或许并非巧合这么简单,此时白逐溪的阻挠很可能让他们因祸得福。
当然,这只是池惑在情急之下生出的猜测,到底是不是如此还未可知。
在鬼笛旋律的催动下,被重新引发心魔的萧过痛不欲生,他的清醒和理智在鬼笛声中消耗殆尽,提着将明剑不顾一切朝白逐溪斩去。
先前的治疗和努力都付之东流。
很快…他就要控制不住体内横冲直撞的真流…任凭本能开始杀人!渔村的百姓、无辜的修士们、小师弟还有一直帮助他治疗的秦大公子……
但在彻底失去控制之前,他要将这个破坏了一切的罪魁祸首给弄死!!
萧过手中的将明剑看似毫无章法,但蛮狠凛冽,招招毙命。
看摧枯拉朽的剑意朝自己的方向斩来,正吹奏鬼笛的白逐溪登时瞪大了眼睛,原本绝不可能被寻常修士斩断的鬼笛之气,也在顷刻间被击得粉碎!
在上古魔器的催动之下,主角攻萧过爆发出惊人的战力,这绝非清醒时他的修为可以达到的摧毁能力,此刻他表现出的战斗力,甚至可以和全力以赴的时无筝持平。
不愧是主角攻,隐藏的血脉天赋被上古魔器激活了。
在狂暴的混乱之中,池惑仍未停止冷静思考,萧过的失控和事态的发展,渐渐朝着他预料的方向滑去……
这一边,杀意如滔天洪水滚滚而来,白逐溪不可置信怒斥道:“今日你若是敢取了我性命,上古魔器内封印的怨灵也会让你永生永世不得安——!”
白逐溪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惊觉喉头再也无法出声,鬼笛依旧好端端地被他握在手里,可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操控自己的手。
手指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失去知觉,无法动弹……
怎么回事?就连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蒙了层猩红的雾,可惜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手,他很想抬手去揉一揉眼睛,看看到底是被什么糊住了……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过往记忆如走马观花般,从他渐渐模糊的意识里闪过。
被迫和脖子分家的头颅滚落在地,发出“骨碌碌”的沉闷声音,透过迷蒙血雾,白逐溪自下而上看向没有头颅的自己。
被砍了头的身体就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仍旧拿着渡鬼笛站立原处,血水源源不断从脖子被切断的部位涌出,溅了一墙一地。
白逐溪努力想动一动嘴唇,他要在咽气之前诅咒祁忘、诅咒萧过、诅咒所有的人。
但很可惜,他注定无法发出声音。
走马灯戛然而止,滚到屋子角落的头颅也没了动静,白逐溪凉彻底了,只有血液喷溅的声音尚未停歇。
停止的鬼笛声让鬼主喘了口气,他虽然不可能在上古魔器的威胁下全身而退,但他的修为足够抵挡住大部分伤害,也足够让他维持住理智。
池惑轻声在他耳边哼唱的《好梦调》,也很大程度安抚了他的情绪。
但萧过就没这么幸运了,原本他就不擅长控制自己的血脉,又在心魔的控制下数度发狂,现在好不容易被秦南珂压制住了大半,但心魔的种子尚未拔除,一直有蠢蠢欲动的隐患,现经渡鬼笛的旋律催动,加之上古怨灵进入他的识海、以他的心魔作为容器,当下的萧过已经彻底失控,就算时无筝来了也无济于事。
萧过生生将白逐溪的头砍了下来,血溅了他一脸一身,但他似乎还嫌不够,开始提剑朝周围的修士砍去。
此时萧过双目赤红暴突,在斑驳血渍下失去了焦距,他歪了歪脑袋,最先看向的是距离最近的秦南珂。
萧过朝秦南珂地扯了扯唇角,神态崩坏可怖,就在将明剑挥向秦南珂的瞬间,鬼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琵琶挡住了萧过的剑意。
既然鬼主的醉鸦楼身份已经暴露,他也不打算藏着掖着,正尽最大的努力去阻止暴走的萧过。
萧过的事虽然与他无关,但萧过好歹是祁忘的师兄,这就与他有关了。
鬼主抽出象征身份的饮骨刀,将汹涌而来的剑意一切为二,周遭建筑物在萧过的剑气之下被震得粉碎,剩余修士们也张开灵障庇护无辜的渔民百姓。
暴走状态的萧过战力暴增,并非寻常修士可以抵御,在场者只有鬼主能对其稍微压制,但鬼主先前在鬼笛的入侵下元气有损,长久缠斗下来并非轻松。
在鬼主将萧过拖得有些精疲力尽的时候,池惑布了个障眼法,他迅速与战斗中的鬼主交换视线,而后朝萧过高声道:“师兄,师尊马上就要过来了,别闹了。()”
他知道,「师尊」这个词是萧过心中执念的根源,也是可以稍微控制萧过状态的开关。
果然,原本狂躁的萧过稍稍僵硬了一瞬,鬼主掐准这短暂的空隙,直接将骨针整根刺入萧过的眉心,直钉入其识海,彻底掐断了对方的直觉,封死了他的五感和行动力。
可即使如此,在心魔和怨灵控制下的萧过仍旧如同僵尸般张牙舞爪,半盏茶功夫后才彻底安静下去,轰然倒地陷入昏迷。
至此,所有人才暂且松了口气。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