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仓媳妇狠狠地咬了舌尖,剧烈的痛楚让她混沌的脑袋立时变得清醒不少。 她握着拳头,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她是长嫂,必须要保持镇定,绝对不能乱了针脚。 她稳下心神,吩咐下去:“秋实媳妇,快用干净的毛巾给妈堵上血洞!二叔,你快去找盛家嫂子拿止血药!小叔,你快去把医生请过来。” 老太太的颈动脉不断冒出血来,断断续续地说道:“别,别去了,我不能再拖累你们了。” 满仓媳妇吩咐好了事情,这才扑过去握着老太太的手哭着说:“妈,你咋能这么想?咱不是说好了,等你好了要帮忙带孙子吗?你咋说话不算话?” 秋实媳妇眼泪掉个不停,她实在想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从不觉得老太太是累赘,真心实意把她当亲妈一样照顾,老太太咋就这么想不开呢? 林向东紧紧攥着老太太的手,泣不成声:“妈,你别丢下我们,我想给你买床新被子,给你买肉吃,给你买好多好多东西……” 林向东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他还想着考上大学后将粮票啥的寄回来,好让哥哥们给妈买好吃的。 他的愿望一个都没实现,妈怎么就这么狠心要走呢? “妈,你别丢下我们……” 林满仓的大儿子跪在床边,哇哇大哭:“奶奶,呜呜呜,你别死……我去给你掏鸟蛋,煮了汤给你喝。” 老太太眼神眷恋地看着站在她跟前的孩子们,她内心里无比留恋人世间,想多活几年,等她的孩子们成家立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这些年她的身子骨越发地不好,从最初四肢虚弱无力再到如今的下不来床,老太太明知会拖累孩子们,但她舍不得离开孩子们,硬是咬牙活到现在。 村里的老姐妹们都羡慕她,总说她是个有福气的人,因为她的儿子儿媳妇俱是孝顺的。 为了治她这个半死不活的废人,儿子儿媳妇们拼了命地努力,付出了那么多却从不在跟她抱怨。 林秋实跌跌撞撞地冲到了盛家,嘭一声撞开木门,又急又慌地大喊道:“嫂子嫂子,快,快给我止血药!” 李香香正忙着煮早饭和熬草药,突地听到动静,赶忙翻找了她备用的止血药出来:“秋实兄弟,咋了这是?谁受伤了?” 林秋实一米八的壮实汉子,此时像只无助的小兔子,眼眶红红的,声音哽咽:“我,我妈她想不开,她砸碎碗用碎片抹了脖子,血流得满床都是。” 李香香看他这般伤心,再想到止血药,脸霎时苍白一片。 她没追问,而是一把将止血药塞到他怀里,催促道:“你,秋实兄弟,你快拿着药跑回去,我后头跟上你。” 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救人! 林秋实感激地看向李香香,眼眶湿润:“多谢,多谢嫂子。” 说完话,他旋即转身飞快地往家里跑,边跑边祈祷着:老天爷,求求你别把我妈带走,求求你。 林秋实来的动静闹得很大,盛夏兄妹俩全给惊醒了,两个小家伙听到他说的话俱是变了脸色。 盛爱国生怕妹妹吓到,不让盛夏跟着去,一脸坚决:“妹妹,你在家里待着,我去看看。” 盛夏摇头拒绝,她的眼里满是倔强:“哥,林奶奶待我们如亲孙,我不能不去。” 老太太对她们兄妹俩极好,总惦记着给他们留些吃的。 平日里兄妹俩去看望她老人家,老太太总会拿出珍藏的果子、瓜子之类的小零嘴给他们吃。 更何况,前阵子盛利上门去借粮救闺女,老太太知道了这件事后,甚至拿出她戴了几十年的银手镯,让盛利卖掉换钱回来给盛夏治病。 盛利自然没有拿老太太珍视一生的银手镯,但这份情谊极为难得,值得他们全家人珍惜一辈子。 盛爱国看着眼神执拗的妹妹,他的太阳穴疼得厉害,哀求道:“妹妹,你听哥哥的。” 看着同样坚决的兄妹俩,扶着门的贺建军说道:“爱国哥,让夏夏一块儿去吧。” 听到贺建军的话,盛夏转头感激朝他点点头,随后用力地拽住哥哥的手腕,“哥,我们别再浪费时间了。” 兄妹俩神色慌乱地出门,恰好碰到悄悄回村的盛利和林家四兄弟。 盛利看到门口蹿出来的小身影,立马喊住他们:“爱国,夏夏,你们这是上哪儿去?” 盛爱国张嘴欲言,被盛夏抢了先:“满仓叔,你们回来得正好,快快回家去吧。” 林满仓脸上的笑容随即凝固,继而着急地问道:“啥?夏夏,你说清楚点。” 盛夏没直接说老太太自尽,委婉地说道:“满仓叔,你们快些回家去,越快越好,晚了可能见不到林奶奶最后一面了。” 再不快些,可能见不到老太太的最后一面。 目送着林满仓几兄弟狂奔离去的背影,盛夏轻叹一声对盛利言道:“爸,林奶奶想不开,用东西划破了脖子,伤得很重。你把东西给哥哥拿回家放,你也赶快去林家帮忙吧。” 盛利一听脸色大变,把手里的东西塞给盛爱国,立即往林家赶去。 林满仓狂奔回到家里,听到老母亲屋里传来的阵阵哭声,让他的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等他进入屋里,双眼发红地看着奄奄一息的老母亲,流着泪质问道:“妈,你为啥要这么狠心?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们?我们对你不好吗?你咋能这么伤我们的心?” “大哥,你别说了!”林秋实带着哭腔想要喝止质问老母亲的大哥,但被林满仓仇恨的目光吓得闭了嘴。 “闭嘴!”林满仓眼神如恶鬼般让人恐惧,对上老母亲带笑的眼睛后,他脸上的戾气顿时没了。 他的眼里全是委屈、不舍和不理解,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