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盛老太健步如飞的背影,盛利的眸光不由得暗沉下来,多年不见他这妈跟从前比起来,除了头发更加白之外,霸道性子一点没变啊。 他说话间留意到盛富等人一窝蜂地跟在盛老太身后,目光闪了闪,这些人真是迫不及待啊。嘴上一口一个“老三”,叫得那么亲热,实际上呢? 看来他们打从心底里是没把他当兄弟,不然哪里会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盛利抿了抿唇,抛开这些乌七八糟的想法,快走几步,稳稳地拦在盛老太跟前。 他果然看到了盛老太眼里来不及掩饰的急切和嫌恶,心里暗暗嗤笑不已,面上却始终一副孝子模样。 盛利像是看不出来盛老太的嫌恶,他用力地拽住盛老太的胳膊,赔着笑脸说道:“妈,你瞧我,十来年没见过你,我一激动连这事都忘了。孩子他妈,你傻愣着干啥?没看到咱妈渴了吗?还不快去端水缸出来!” “端水缸?” 盛老太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饶是她刻意忽略掉徐广田等人的存在,但这么多人在院子里站着呢,想忽略都难。 盛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妈,我没钱买那么多碗。” 盛老太听到他话里话外都是说他没本事,没钱,再傻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她的眼神一厉,怒声说道:“没钱买碗?你们每年分到那么多粮,想买多少碗不行?我看你是嫌弃我这老太婆!老三,你别忘了我是谁!我是你妈!” 盛利眉心一拧,苦着脸解释道:“妈,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这意思?前几年不是闹灾荒吗?家里的粮都不够吃。去年夏夏生了病,我跟队里借了粮,今年才还上的。妈,你要是不信,可以问我们大队长。” 徐铁柱站出来为盛利所说的话作证,盛利去年的确找他借了粮,还跟他商量要提前支取工分来用。这一切都是有据可查的,当初写了字据留档的。 “你这话是啥意思?我可是你妈,你难不成要看着我跟你爸还有你兄弟侄子活活饿死?老三,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枉费我当年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居然养出你这个白眼狼!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 盛老太气结,她再傻也看出盛利的意图了,这白眼狼从一开始就说他没钱没粮,向阳村分粮才第几天呐? 盛利还能把所有的粮都还出去了?他们一家四口人吃啥喝啥?总不能天天喝凉水充饥吧? 这么一想,盛老太又镇定下来,是人都会给自己留条后路,她不信盛利家真的没粮! 她领着儿孙来了这,不给她拿到粮食,她就不回去了! 盛夏跟李香香站着没动,没用大扫把将盛老太一行人打出去,已经是看在她爸的面子上! 至于什么孝道不孝道的,母不慈,子怎么孝? 上赶着让盛老太作践么? 她们母女俩又不是有病! 李香香看着盛夏,不想让她一个小孩子开口,大人在,哪有让孩子冲锋陷阵的道理? 盛爱国躲在人群里,伺机而动。 他先前看到他爸亲亲热热地跟盛老太说话,气得银牙直咬,要不是徐广田给了他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盛爱国差点就冲出来了! 他不伺候盛老太这群人! 盛爱国眼里燃烧着熊熊火焰,十分想要抄起扫把,把盛老太等这些来抢粮的无耻之徒,全赶出去! 看他跃跃欲试的模样,盛夏赶忙跟李香香说了声,跑去她哥那里。 盛夏拽住她哥的胳膊:“哥,你再等等看,看爸怎么做。” “嗯。”盛爱国半晌从鼻腔里应了声。 盛利慌忙告罪:“妈,你这话说得我以后都抬不起头做人了。” 盛老太看他顾左右而言其他,愣是不接她的话茬,心知盛利是玩拖延的战术。 她气急败坏之下,干脆撕下伪装,直奔主题道:“老三,我今儿个来就是来跟你要粮!你这些年在这里,没孝敬我跟你爸一粒米!我们家里揭不开锅了,我只问你给不给粮!” 盛利看了眼李香香,对上她冰冷的目光,愣了下:“妈……” 他刚想开口,却被李香香打断了:“孩子他爸,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之后再做决定!” 李香香没动气,她走到盛利身旁,看都没看盛老太,继续往下说: “孩子他爸,我先把话撂在这里,你要孝敬你爸妈,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们母子三人无关!我们母子仨的口粮,你休想送出去!” 盛老太气极:“你这个小表子想做我儿子的主?你算什么玩意儿?” 说着话,她伸手想掌掴李香香,十来年不见李香香这小表子厉害了啊! 李香香不仅不露怯,反而一把扣住盛老太的手腕,猛地使劲用力一甩。 如她先前预料那样,盛老太几乎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要打她,力气大得很! 要是她不拦着,真被盛老太掌掴一下,那么大的力道抽下来,她的脸指定肿成猪头! 好在这十来年时间,盛老太苍老了许多,再没有当年那样的大力气,而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盛老太疼得发出“嘶”一声,疯狂地叫骂起来:“小表子,真是反了你了!我是你婆婆,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你就不怕遭天谴!” 李香香边说边朝盛老太逼过去:“遭天谴?最该怕遭天谴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这歹毒的老太婆!当年你把我们夫妻俩种出来的粮食全送到老大老二家里,害得我们天天喝稀粥,吃野菜。 你们两个老的加三个小的,趁我们不在家里,白天里就去老大老二家吃饭!当我不晓得?你那会儿那么歹毒,怎么不怕遭天谴?” “孩子他爸不服气,跑去老大老二家要了粮食回来。你这死老太婆就开始作妖,百般磋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