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宋卫国所说的进步社团所在,是县城中学搁置的泥房子。 这老房子低矮又破烂,屋顶上的草垫子早没了,门板破破烂烂的,几根破烂残缺的木板搭成的。 跟这破败老房子完全相反的是,里头的人正慷慨激昂地演讲,“主席同志说了这么一段话,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盛夏躲在远处听了几分钟,听到不少学生在轮流背诵红宝书里的内容,一段背完,下个学生下去再接着背下一段。 单从这情况来看,压根看不出这进步社团存在什么猫腻。 盛夏想了想,她猫着身子悄咪咪地靠近,蹲在花丛里听着“进步青年”们背诵红宝书的内容。 主席同志是一位伟人,红宝书记录了他的人生经验以及精辟的醒世恒言,很值得学习。 作为主持人的刘老师等进步学生们都背诵完了,他上台去做总结语:“同学们,你们都背诵得很好,但古人说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们单单会背诵这些语录是不够的,还得去做有意义的事情。” 这时,响起了盛爱国的声音:“刘老师,我们天天都在学校里学习,这难道不是有意义的事情吗?” 刘老师噎了一下,他强笑道:“盛爱国同学,你说的很正确,但你们都是优秀的进步青年,除了学习之外还有余力做别的事情。” 盛爱国疑惑不解:“刘老师,我们还能做啥?” 刘老师说话的语气恢复如初,他笑道:“盛爱国同学,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啊,问到点子上了。你们除了学习以及下地干活之外,还可以给报纸写稿子,写出你们对祖国的祝福以及你们所知道的国家取得的重要贡献啊。比如我们县的钢铁厂,前阵子不是连连突破了好几个技术难题嘛?这些也可以写嘛。” 盛爱国眼睛唰地亮了,他特别激动地说道:“刘老师,钢铁厂这个我了解!我有亲戚是钢铁厂的工程师!好几个技术难题都是我那亲戚攻关的!” 盛夏的心瞬间提起来,焦急地等待着里头的回答。 刘老师笑了:“那很好啊,盛爱国同学,你可以去请教你那位亲戚,问他一些细节情况嘛。这第一手资料是很宝贵的,有数据支持,文章才有真实性嘛。” 刘老师的说话的语气瞬间又变了,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到尴尬,再到这一刻的惊喜,全让盛夏捕捉到了! 盛爱国激动得连连说‘好’,那位刘老师笑得更欢了,躲在不远处的盛夏将刘老师的心情变化,听的明明白白。 盛夏的秀眉紧蹙,听了那刘老师跟她哥的聊天内容,老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很想找人去查查这刘老师的底。 但问题来了,她无凭无据的,没任何拿得出手的证据,单凭主观臆测来评判人的好坏,这有点不太好。 盛爱国眉飞色舞地从那破房子里走出来,边说话边激动得手舞足蹈,一脸的憧憬。 盛夏看着他这模样,悄然叹息,她原本打算抓她哥个现形,以此为由逼他退出这进步社团来着。 可看着她哥这么有活力,整个人神采飞扬的,盛夏深知她那么强硬地做法,或许会激起她哥的逆反心理,到时候反而更加不好收拾。 她哥现在正是难搞的青春期,盛夏不想冒险,而且那刘老师并未露出什么马脚,她没任何的确凿证据,说服不了她那个固执的哥哥。 盛夏冷冷地看向那被学生们围在中间的刘老师,这人长相斯斯文文,笑眯眯的,亲和力十足。 喜欢或者是讨厌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盛夏就是喜欢不起来这刘老师,觉得他此刻的笑很虚假,怎么看都不顺眼,哪怕他在学生里的风评很好。 时间过得飞快,一下从春播到了秋收时节。 农忙时期,县城中学照例放了假,开了动员会便让学生们回去了。 盛夏和盛爱国兄妹俩早早地起床收拾好东西,一散会立马往家里赶。 他们这次回家会待一个星期,因此带了不少换洗的衣服回去,特地用了个麻袋装着。 盛夏坐在车后座上,抱着个麻袋,跟她哥闲聊。 盛爱国的腿脚比刚学自行车有力气多了,连蹬了半个多小时的车都不见他大喘气的,还能一边骑车边跟盛夏聊天。 盛夏看了看左右,没有同班同学,她才戳了戳她哥的手臂:“哥,你这次考试成绩咋退步了?你之前在班上不是第五第六名吗?怎么这次才考了十一名?题目太难了吗?” 闻言,盛爱国浑身一僵,差点松开车把,他心里忐忑又有种“啊,总算来了”的感觉。 这次月考的成绩出来,发现自己退步了好几名,他一直提心吊胆的,就是怕盛夏冷不丁地问他的学习成绩。 “哥,你咋不说话?”盛夏见他迟迟不回答,脸倏地沉下去,说话的声音也变了。 盛爱国紧张得头皮发麻,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缘由来:“我复习了,做试卷也很认真,我也不知道为啥考得这么差。” 盛夏嘴角噙着冷笑,“你是说认真的吗?你真的不知道自己为啥考这么差?” 嘭嘭嘭,盛爱国的心跳加速,他艰难地回了一句:“我真的不知道。” “呵呵。” 盛夏冷笑出声,一针见血问道:“哥,你是不是偷偷参加了学校的那个进步社团?天天就跟着那刘老师瞎转悠?搞什么进步运动?你是不是还给报社写了稿子?稿子呢?发表了吗?” 盛爱国惊讶极了,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啊?你怎么知道我参加了进步社团?” 先前盛夏要求他努力念书,少分心,他就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