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盛宝国那里是不缺肉吃,他们是吃供应粮的,纺织厂的福利待遇好,发的粮票肉票不少,足够他们三五不时地能吃到肉。
但竹溪村这边,陈素芬他们想吃到肉却不容易,买肉要肉票不说,本地也没多少人养猪。尽管改革开放的号角吹起来了,但是计划经济的影响犹在,大多数人都持着观望的态度,没人搞大动作。
像盛家,陈素芬今年二月份才抱了两只猪崽回来养。
时下养猪不像后世,有饲料喂养,猪长得快。
陈素芬抱回来的这两只小猪崽要养成大猪少说得花上一年,要想吃到自家养的猪肉,起码要等到明年过年杀年猪的时候。
盛夏是老盛家小一辈唯一的女娃,非常得宠,她爸盛宝国更是要啥给啥,塞钱塞票各种塞。
原主大手大脚花钱,有一分花一分,兜里的钱和票从来不会剩。
盛夏不一样,即便她前世过惯了富裕的日子,如今这家境在竹溪村算是中上,但她得到了家里人的疼爱,总要为疼她爱她的家里人多想想,尽自己所能报答他们的恩情。
盛宝国疼闺女跟疼眼珠子似的,再加上盛夏之前待在老家上初中,每次回家都会给闺女好些钱和票。等盛夏考上高中,住在学校里,盛宝国除了每天两天去学校看闺女之外,还会塞钱票。
盛夏不怎么花用,攒着攒着就有不少钱票,隔一周回竹溪村,每次都买了东西回来,以盛宝国的名义补贴家里人。
盛宝国担了这好名声,家里三兄弟相处得更和谐了。
当年纺织厂招工的时候,因着盛宝国是家中长子,盛大树做主让他去厂里上班。那会儿老二、老三媳妇心里头都有点不爽快。
等到后来盛宝国走了关系,通过岳家的帮助,拉拔了他媳妇陈宝英一道去了纺织厂,矛盾升级了。盛夏的二婶三婶都不服气,认为盛宝国只顾着他的小家,不管两个亲弟弟。
盛宝国挺冤枉的,他媳妇陈宝英之所以能进纺织厂,跟他的关系不大,主要是岳家那边关系硬,她才能进去的。
不然真有机会让两个弟弟去厂里上班,盛宝国肯定会想办法让他们进来。
因着这件事,盛宝国两口子被两个弟媳妇给埋怨上了,直到前两年盛夏三五不时地从县城以盛宝国的名义捎东西回家,补贴家里人。
二婶三婶通过盛夏知道了当年招工的真相,发现她们之前是误会了盛宝国,以为他是只顾着自己的小家庭,不肯拉拔自己的亲兄弟。
双方的误会解除了,盛夏的二婶三婶看在盛宝国时不时地补贴家里,不像是忘了本,她们心里那点不平慢慢也就没了。
至于会不会露馅,盛夏一点都不担心。就她爸宠她那架势,估计他都不晓得到底给她塞了多少东西,她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了。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吃着盛夏做的美味饭菜,盛家旺和盛家强这两个小家伙更是吃得满嘴都是油。
吃过晚饭,三叔盛宝荣私下过来找盛夏:“夏丫头,我有点事想让你帮忙。”
盛夏好奇道:“三叔,啥事儿啊?”
盛宝荣搓了搓手掌心,这动作有点猥琐,支吾了半晌才说道:“我,我想给你三婶买件衣服,但我不晓得她穿啥样的好看。我给你钱和票,你上百货商店帮我买成不成?”
“好啊。”盛夏一口答应下来,接过盛宝荣攒了好些时间的钱和布票,小心地放入兜里。
盛宝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夏夏,那个,你,你先别跟你三婶说。”
他是想给他媳妇一个惊喜。
盛夏笑着答应了,看她三叔高兴得同手同脚走出去,捂着嘴忍住笑。
人间自有真情在。每每遇到这样温情的事情,她总会压不住上翘的嘴角。
没过一会儿,陈素芬端着水盆进屋里来,低声问道:“夏丫头,你三叔找你啥事?”
这臭小子该不会是惦记上了小侄女的零花钱了吧?
盛夏说道:“三叔是想让我帮忙给家强买支好一点的钢笔,喏,钱都给我了。”
陈素芬偷偷松口气,压低声音说道:“要是外头有人拜托你带东西,带点小东西没啥,别买那种又贵又不好带回来的,晓得不?”
盛夏点头:“奶,我晓得。”
她想到了贺家那个狗蛋,问道:“奶,你明天上贺大爷去吗?”
陈素芬笑道:“你想去你贺大爷家看热闹?”
盛夏回答:“不是,我听二婶说过贺大爷家的李子树成熟了,我想跟贺大爷买点李子。我想吃酸酸甜甜的李子。”
一听宝贝孙女想吃贺家的李子,陈素芬没有不答应的,道:“成,明天奶跟你一块去。”
第二天,十点多。
盛夏领着两个最小的堂弟,随同陈素芬一道去贺卫东家。
盛家旺和盛家强,这俩小皮猴总爱跟着她,上哪儿跟到哪儿,活脱脱像是盛夏的两只小尾巴。
陈素芬在村里的人缘不错,去往贺卫东家的路上,盛夏遇到了不少村里人,她有礼貌地同他们打招呼,寒暄几句,再继续往前走。
到了贺卫东家,前来开门的是贺卫东那病秧子媳妇,瞧见陈素芬领着仨孩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