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的,还是特意赶来勤王的士兵,全都在安静地听着檄文,雅雀无声。
但读到最后一条时,所有人却都待不住了,议论声像烧开的水一样,渐渐由小到大,最后沸腾起来。
安稚听见,尺衡的最后一条罪名是——“窃国”。
可是听他们的意思,尺衡的家族已经做了好几代九碧王了,还能怎么窃国?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
安稚想起冉野曾经说过的话,难不成乾旋还有比尺衡家更纯的七色神鹿后裔?
果然,檄文里说,当年天降的七色神鹿血脉还有真正的后代,按九碧自古传下来的规矩,理应做九碧的王。
尺衡家族明知神鹿后裔仍在,不旦不迎回九碧王宫,这些年反而派人四处追杀,让神鹿的后人不得不东躲西藏。
安稚转过头望着修落,还有他头上小小的黑色鹿角,心想:不会吧,这么巧。
难道他就是七色神鹿的后代?否则符渊也不会特地带他过来。
可是他的原身安稚见过,明明是一只黑角的小白鹿,和七色并不沾边。
安稚满脑子胡乱跑马,全都是白光可以分解成七色光谱什么的,看修落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三棱镜。
修落感到她的目光,转头对她笑笑。
又是那种深抵眼底的笑,在少年沉静干净的眼眸里。
他对她说:“安稚,你看着我。”
下一瞬,他变成了他的原身。
还是那只熟悉的小白鹿,通体比雪山顶最纯净的雪还要白,唯有头顶的一双小巧的犄角是纯黑色的。
他轻巧地纵身一跃,竟然腾空而起。
安稚生平头一次看到,一头没有翅膀的小鹿,竟然飞到了天上。
然后安稚就明白,为什么小白鹿能被叫做七色神鹿了。
小白鹿在空中舒展四蹄,来回轻轻纵跃,轻巧灵活,仿佛空中充满了给它踏脚的台阶。
鹿身所过之处,竟然留下一道又一道七彩的绚烂的轨迹。
这些七色的轨迹在夜空中发着明亮的光,比最美的彩虹还要绚烂,比最亮的烟花还要夺目,一会儿就几乎画满了整个天空。
这是安稚生平所见过的最美的夜空,最美的七色虹光,还有最美的白鹿,在自由地纵跃驰骋。
那种无法描绘的景象,把九碧皇宫七彩的琉璃瓦顶,把城门上高悬的七彩鹿的王族旗帜,全都比得就像蔓虞身上的那条裙子一样,假到可笑,不值一提。
城内城外,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奇景惊呆了。
无数人仰头望着天空中那头纵跃的小鹿,目光虔诚。
就连安稚身后的将领,都在喃喃地说:“原来这才是古书上说过的,‘天降神鹿,七彩如虹,无翼而飞,赐福佑国’。”
这才是真正的神鹿,这才是真正的王族血脉。
尺衡兵败如山倒。
赶来勤王的军队全部倒戈,守城的军队毫无战意,这次攻城几乎不算攻城,城墙的屏障没几下就破了。
无数将士簇拥着修落,进了九碧王宫。
王宫里只有少数尺衡真正的心腹亲卫在负隅顽抗,很快就被全部剿灭。
安稚跟着他们,被符渊牵着手,也进到九碧王宫里逛了一圈。
王宫里到处都装饰得金碧辉煌,陈设穷奢极侈,和九碧各个浮空岛上拥挤寒酸的样子很不一样。
尺衡大概把他们九碧的好东西全都搬到自己的王宫里来了。
光是大殿正中高台上摆着的王座看上去就很惊人,通体耀目的金色,还镶着各种会发光的明珠和宝石,算上椅背足有好几个人高。
安稚悄悄拉拉符渊,问:“你也有这种东西吗?”
符渊微笑了一下,“当然没有,我连王宫都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说得对,他的日常起居都在飞魂岛上,平时住的洗魂阁不过是幢两层小楼,看起来很家常。
平时他找人议事,也不过是去飞魂岛附近的几个浮空岛而已,并没有这种像是要三拜九叩的地方。
凌霄岛的玄苍王宫没了,他好像也并没有再建一个的意思。
符渊看见安稚一直在好奇地看那个夸张的王座,问她:“你羡慕了?那么喜欢?不然我回去铸一个王座给你玩?”
“不要,我要个王座干什么,没事坐着玩吗?”安稚拒绝。
其实非常好奇坐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符渊瞥一眼四周精致奢华的陈设,“要是南沉在这里,一定会说,奢靡成这样,有违大梵天功的道理。”
安稚想想,“你上次说过,他们九碧修行,是从眼根入手,讲究不执着于眼前色相,说不定他们装饰成这样,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这个?”
符渊:“……”
符渊:“你说得很有道理。他们弄成这样,一定是为了修行,绝对不是因为贪图享乐。”
九碧王宫里被翻了个底朝天。
一会儿就有人来报,说是到处都找不到尺衡本人。
符渊思忖,“这座浮空岛早就被我用禁制全部封死了,有人进出我不会不知道,再说以他的修为,应该也没办法出去。”
符渊让修落下令,凡是肯提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