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一挥间,等她身陨再另娶新欢也用不了多久。
主殿之中,擂台之下,已乌压压围了不少人。
程不语一身红衣,上用金线绣着牡丹,云纹萦绕。
她头戴红纱,罩着精细的妆容,远远看去好似一簇茂盛的花叶。
没有半分人气。
而台下的众人或好奇,或玩味的目光肆无忌惮落在她的身上。
说是她的百岁礼,她倒不如说是将自己展示出来,供给他们观赏估量的商品。
比试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程商在台下抱着手臂,从一开始对他们花拳绣腿的不屑一顾,到后来的焦急慌乱。
倒不是因为他们后头上台的人有多厉害,而是他找上的那位好友都日过晌午了也迟迟未至蓬莱。
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还是记错了日子?
程商越想越着急,正在他想着去海边瞧瞧人来了没有的时候,他一转身,瞥见一个熟悉的藏青身影。
他心下一喜,三两步走过去把他给拽了过来。
“唉我说你,你怎么才来?不过也不算晚,我们这边刚从苍山打到万法宗呢,还没到你们万剑云宗。我先前看了下,今日来的这些家世还成,可资质也就那样,这里修为最高的也就元婴,你一个出窍境,一定可以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程商还想要说什么,发现今日的好友有些奇怪,神情僵硬,从刚才到现在一言不发。
“怎么了不绝,你该不会是紧张吧?”
少年邀请的好友不是别人,正是万剑云宗的卓不绝。
后者比程商要年长近百岁,两人是在之前一次下山历练的时候认识的,他们都精通法阵,加上卓不绝又是剑宗出身,对剑法也颇有研究。
一来二往的,也渐渐成了知己。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的确有点儿。”
青年的声音比往常更低,语调也有些奇怪,看上去好像的确不大自在。
“没事,就跟咱们历练时候
一样,就当砍几头妖兽而已,问题不大。”
程商说着压低了声音,不放心地嘱咐道。
“不绝,我最后提醒你一次啊,这件事事关我阿姐能不能从这牢笼中出去,得获自由。你必须赢,不然九曲两仪阵我撕了也不给你。”
卓不绝眼眸一动,视线不自觉落在了擂台之上那抹红色身影。
本该自由自在的鸟儿被束缚在了此方天地,任由来来往往的人打量估价。
——他不喜欢。
“你放心,我会带她离开。”
他没有说会赢,而是说会带她离开。
程商愕然看了青年一眼,只见平日里不着调的青年眉眼冷冽如刀。
还没等他反应,一阵罡风起,下一秒卓不绝的身影便凌然于擂台。
青年手腕一动,一柄木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木剑,在他手中却似有不尽的锋芒,足以劈山断海。
奇怪,他的本命法器不是乾坤袋吗?
那里面装的都是他所铸的法器灵宝,他怎么没拿那个,偏用了一把木剑?
难不成是这些人太弱不值得他用法器?
也是,出窍境的器修对付这群酒囊饭袋的确绰绰有余。
程商微微颔首,刚对着少女比了个安心的手势,剑风骤然起四方。
青年御空而上,居高临下如悲悯众生的神佛注视着周遭众人。
“用不着这么麻烦,你们一起上吧。”
“?!”
此话一出,不单单是比试的众人怒了,程商也惊得被口水呛到了。
这家伙在干什么?就算他是出窍境,也不可能一人对付上百人啊,他们有的在元婴,和他只有一境之差。
有的修为差了点儿,可灵宝无数。
他就一把木剑,他哪儿来的底气这么强横?
“你这小子!你是哪个仙门的,竟然如此嚣张!”
“管他哪的,既然敢这般说话,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仙友们,我们先把这人打下来,再继续比试!别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打他!把他打下来!”
“……”
卓不绝的话引起了公愤,程商想要阻拦都没有办法。
“诶不是,你们冷静点,他就是说着玩的,你们别当真……哎哟,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踩小爷?”
程商疼得龇牙咧嘴,刚从人群之中逃出。
四周一道道残影掠过,众人提剑催动法器朝着那抹藏青色身影而去。
“不绝,小心!”
青年眼皮都没带抬一下,他双指一并。
木剑幻化成了千万柄,剑如乱雨,窸窸窣窣又风声鹤唳,直直破了云天,落入蓬莱。
刀光剑影,搅动着沧海翻涌。
海水倒流回天,又从天倾覆而下,将攻击而来的众人给重重砸在了地下,推送入了沧海。
剑声铮铮,海浪滔天。
天地间似下了一场春雨,洗刷着一切污秽脏污,等到动静平息之后。
程商睁眼看去,那群人早就被冲到了海底不见踪影。
入眼所见,唯有那道藏青烟雨,还有一朵雨后盛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