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说到这里一顿,附耳贴近蛋的表面听着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没解决?唔,是这样的,虽然我能解决,但是我现在修为还不够,至少得到化虚境才成。总是听雷声的确很讨厌,不过也只能再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其实谢九思说了什么她根本感知不到,也听不到。
可白茶总觉得他会这么问,这么想。
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这么个自问自答的习惯了。
白茶将被子掖好,不让一丝风灌进来。
她的脑袋探出被窝,有些出神地望着外面浩然天地,说不出的怅然。
“真奇怪,明明你那么怕冷,可是无论是问心境还是现在,你怎么也避不开大雪……当时你一定很冷吧。”
她吸了吸鼻子,冷风把鼻尖冻得发红。
白茶慢慢将头又钻了回去,额头抵在表面,依恋地蹭了蹭。
“不过没关系,之后它下雪还是下冰雹,我都会陪着你的。”
“你不会再是一个人,等到,等到你醒了,我们永永远远,再也不分开了……”
也不知这么自言自语说了多久,久到白茶眼皮开始打架,声音越来越轻。
半晌,空气里除了雪落的动静,也传来了少女清浅绵长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修者其实用不着休息,也很少有困倦的时候。
以前白茶只是因为养成了睡觉的习惯,喜欢睡觉而已,所以基本上一有空闲就会躺在床上休息。
在谢九思陨落之后,她这习惯也就改了。
从睡觉改成了守着谢九思。
如何换作往常时候,在白茶感到困的瞬间她便会立刻警觉起来。
不为别的,她已经百年未合眼,怎么会突然觉得这般困倦?
可是因为在谢九思身边。
她信任谢九思,信任到所有的反常似乎也成了理所当然。
甚至到了晚上白茶还睡得很死,没有醒来的迹象。
白日时候为了方便和谢九思一同赏雪,所以窗户是半敞开的,此时到了夜里寒风不但灌了进来,还打得窗子啪啪作响。
她眼睫一动,快要被这动静吵醒的时候,一阵清风拂过,将窗户轻轻关上。
随即晦暗的环境里如有萤火闪烁,在被褥里隐约明灭。
“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慢慢破开。
一只白嫩小手试探着从其中伸出,他小心翼翼扣着边缘,停顿了许久才有了力气,将头钻了出来。
在他浑身脱离桎梏的瞬间,破碎的蛋壳消散成碎金般的光点,全然融入在了他的身体。
谢九思睫羽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银色的长发柔顺如绸,一直在他脚踝处才不见踪影,金眸纯粹,似冬日的暖阳,柔和温暖得不可思议。
等到自己尚有余力,能够自如行动的时候,他这才抬目看向眼前的少女。
其实他从很久之前就有了意识,只是不能言语,也不能挣脱束缚罢了。
她对他说了什么,又为他做了什么,他什么都知道。
虽然有了她这般精心的养护,他在百年内出世不是问题,可是他等不了。
就像白茶日日夜夜守着他一样,谢九思也每时每刻都攒着气力想要早些出来。
本该百年的时间被他缩短到了十分之一,谢九思既欣喜又有些苦恼。
能早点见到她,碰触她自然是好,只是也因为出世太早,没有得到足够的灵力疗养,他现在竟比七八百年前出世的时候形态还要幼小。
之前他好歹还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少年,现在——
谢九思皱了皱鼻子,看向自己的小手。
这副模样,应该只有三岁不到吧?
他叹了口气,攥着白茶的衣袖,有些费力又生怕吵醒她,很是艰难小心的往上钻去。
明明不到一手臂的高度,他竟然前前后后用了快一柱香时间才成功。
谢九思将头从白茶的怀里探出了被窝,之前在被窝里他只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温热和柔软,看不见她的模样。
此时出来他才真正瞧见白茶如今的样子。
夜晚本无光,好在窗外隐约有些月色映照进来,她正对着窗侧躺着,鸦青色的头发如墨,衬得她肤白如雪。
谢九思心下一动,缓缓抬起手。
指尖微凉,一点一点描绘着她的眉眼,挺翘的鼻子,最后落在她柔软殷红的唇瓣。
五官长开了,头发也长了好多……
从前咋咋呼呼,围着他转的小姑娘,如今竟然出落得这般漂亮了。
他眼眸闪了闪,视线灼热地注视着她的睡颜,本来百年以来近在咫尺不能碰触的爱人此时能够随意抚摸,亲近了。
谢九思心头的酸涩却更甚。
什么一百年,一千年都算不得久?
他一刻见不到她都难受得不得了,这一百年她又是如何撑下来的?
指尖微动,他的手从她的脸往下,隔着单薄的衣料停在了她的胸口。
那是白茶百年以来每日剜心取血的地方,她每取一次血,对他无异于万剑诛心。
他曾经想过死,如果他的生会让她这样痛苦,这样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