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城的七月,是一年内最好的季节,满山青翠,绿草如菌。
靠山屯的庄稼地似绿色的海浪,五颜六色的野花随风摇曳,点缀在绿色的海浪之间,描绘出一副世界上最美丽的油画。
赵晋琛身穿白色衬衣,蓝色涤卡裤子,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深吸气,鼻子里都是混着花香的青草味道,望着熟悉的大山,在那一片翠绿的海洋中,就有他的家。
线条冷硬的脸上,难得的柔和下来,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工作十年,回家三次,最近一次回家还是在三年以前,此时心里的思念,比在工厂的时候还要强烈。
走的太急,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望山跑死马,他现在才走到山脚下,需要穿过这座大山,才能到家。
算了下,还有大概半小时的路。
太阳不余遗力的挥洒着灼热,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
停下脚步,把外面的衬衫脱下,小心的叠好,放在背包中,摘下帽子,粗粝的大手抚摸过,从裤兜里掏出手绢擦了把汗,迈开大步继续前行。
翻过大山,不远处就是熟悉的小山村,清澈的小河将小山村围绕其中,想到小时候自己淘气,和小伙伴在这河水中游泳嬉闹,捉鱼摸虾,赵晋琛嘴角的笑意更浓。
蹲在小河边,双手在水面划了划,捧了水大口的喝起来,甘甜的河水,顺着他的喉咙流过五脏六腑,将里面的灼热赶走。
捧水洗了把脸,耳边就听到重物落水的声音,随后响起尖利的呼救:“救命啊…”
抬头望去,河水中有一个女人在拼命的扑腾着,显然呼救声就是她发出来的。
有人溺水?这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顾不得犹豫,纵身跳入河中,双臂大力挥动,箭一般游向落水的女人。
在她就要沉下去之前,抓住了她的头发,黑亮的青丝韧性十足,他大力的拉着,把人拉出水面,搂着她的肋下部位,朝岸边游去。
上岸后,赵晋琛大手一抹将脸上的水渍擦去,看着面前人事不醒的小姑娘。
浓眉锁紧,目光移向别处,脸上浮现一抹可疑的红色。
地下昏迷不醒的姑娘衣服均已湿透,女性傲人的曲线毕露,继续看就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跑到行里包处,翻出外套给她盖在身上,方才敢喊她。
“同志,您醒醒?”
阳光照在小姑娘的脸上,脸颊上还沾着湿漉漉的头发,她的脸色很苍白,紧闭双眼,一排扇面般浓密卷翘的长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睛。
此时她的神情很痛苦,嘴唇蠕动着,赵晋琛仔细听才能听清楚,她在说:“小波,不要松手,抓住……”
听到她的话,赵晋琛警觉了,难道水中还有人?顾不得多想,转身又跳入水中。
陆思慧觉得自己浑身冰冷,眼睁睁看着儿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他掉下去之前一直看着她,可怜的像是被遗弃的眼神令她心如刀绞,他在喊:“妈妈我怕!”
“小波。“
猛的坐起来,肺部灼烧般的难受,激烈的咳嗽让她难受的整个人都弓起来。
“你醒了?水里是不是还有人?”
好熟悉的声音,陆思慧抬眸看向声音的主人,愕然的瞪大眼睛,是他?
难道是回光返照?老天让她回顾前世?下一步就是去奈何桥喝下孟婆汤……
“赵晋琛,对不起。”
面前的,是这辈子她最对不起的男人—赵晋琛,她朝着山崖下坠落的时候想过,她欠这个男人一句道歉。
现在说完了,她可以安心的去了,小波,等等妈妈,我这就来陪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同志,您没事吧?”
赵晋琛皱眉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深邃的黑眸里是焦急的神情。
刚刚下水摸了一圈,也没找到人,返回岸边就看到她醒了,身体弓成了大虾状,咳的很厉害。
令他觉得奇怪的是,这小姑娘在看到他的时候,眼底是震惊和羞愧的复杂神情,之后她还哑声和他道歉,竟然能喊出他的名字
搜索记忆,他好像不认识这个小姑娘?
陆思慧此时已经闭上眼睛,她在等着黑白无常带她去地狱,像她这样的女人,根本没资格去天堂,下辈子,也许她只能投胎做畜生了。
可是小波,她的小波是无辜的,被那个如豺狼般狠毒的男人推下悬崖。
她猛地睁开眼睛,她做鬼也要为儿子报仇,把那个禽兽亲手毁了。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滴落,眼底的恨意似岩浆翻涌,牙齿被她咬的咯嘣响,她要拆他的骨,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同志?”
赵晋琛眉心锁的更紧,这姑娘是怎么了?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大声冲着她喊,别是吓丢了魂吧
他得问出她是谁家的姑娘?救人救到底,把人送回家去。
这会儿他不敢轻易离开,因为他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想不开闹自杀?
若是的话,他走了,她再跳下去怎么办?不是白救人了?
“呀,这不是陆家的丫头吗?这是咋的了?”
“可是的呢!思慧,你咋能想不开呢?”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