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就走,像是一阵风似的。
赵晋琛匆匆吃了口早饭,就跟着上山了。
幸好是夏天,挖坑很容易,赵晋琛心情很难过,妈以后就要在这黄土里栖身了。
陆思慧和二婶在家里撕孝布,自己和晋琛都是重孝,小波也要披麻戴孝,二婶家的两个孩子,也在腰间围了孝布,算是给大娘戴孝了。
“思慧,赵明艳抓起来了,你家老二怎么也不回来送他妈一程?只有你和晋琛俩。”
二婶小声问思慧,马春妮生了三个孩子,结果就得老大济了。
她平时最疼的是老姑娘和老儿子,关键时刻,却不到场。
“不管他,不来就拉倒。”
陆思慧淡淡说了句,她不喜欢说别人坏话。
心里清楚,赵晋川自己没脸来。
这边准备好了,山上的坟坑也挖完了,喇叭匠老刘头吹起哀伤的喇叭,听的人眼泪汪汪。
赵晋琛披麻戴孝,手里捧着妈的骨灰盒,眼圈涨红,虎目含泪,陆思慧抱着儿子跟在他身后,同样也是戴着孝帽子。
小波瞪大眼睛四下张望,听着哀伤的喇叭声,小嘴扁着,眼泪大滴的流下来。
“瞧瞧这孩子,可真孝心。”
二婶心疼的给孩子擦眼泪,感慨的和陆思慧说。
“是呀,送奶奶上路。”
陆思慧心里无波无澜,被婆婆闹腾了两年,在她病重的时候,她伺候过,问心无愧。
路过陆思瑶家时,她抬头看了一眼。
昨晚张秋花的哭声很凄凉,她听到了,却不想管。
后半夜,渐渐的没有哭声了,也不知道她是回屋了,还是想不开上吊了?
不过,她才不关心呢,那样的人,就算是死了,估计狗都不吃她的尸体。
下葬的时候,喇叭吹的更加凄凉,赵晋琛热泪盈眶,把马春妮的骨灰盒放进挖好的坑中。
第一锹土扬下去,紫红色的骨灰盒被黑褐色的泥土盖了一半,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来。
曾经的怨气早已经散尽,此刻想的是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陆思慧抱着儿子看着墓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眼前一片雾色,还不知道前世的自己死后,谁人能埋葬她?
嘴里露出一抹苦笑,估计是政府出钱帮她火化,至于骨灰,应该是随便安置了。
那荒唐的一生,最后的孤魂无处安身。
仰头看向天空,她感激老天爷给她重生的机会,让她能把错误扭转,这辈子不会再做一个孤魂野鬼。
用力抱紧儿子,今生她是幸福的,一定会好好爱家里人。
下葬完毕,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就阴云密布,天像是一下子黑下来
大伙收拾东西抓紧下山,往回走的时候,有人指着不远处密林中一道灰色的影子喊了一声。
“你们看,那边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在密林深处,一个灰色的影子,正被风吹的来回晃动。
“过去看看。”
李耀祖心里有股不详的预感,大手一摆,带人朝林子里走去。
“是人,上吊了?”
走在前面的喇叭匠老刘喊了一声,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村长。
他总跟着人出黑(死人了他帮着忙乎)对死人并不害怕。
“好像是张秋花?”
赵国庆惊叫一声,李耀祖忙跑过去托住张秋花,招呼大伙过来帮着卸人。
“完了。人都硬了。”
还想着要救人呢!可惜,人早就没气了,眼睛凸出,舌头当啷出半截,身体像是木头一样硬。
放下来,还是原来的姿势,额头上那个伤痕很深,肉都翻出来了,红红的看着很恐怖。
尤其是她的双眼,像是在死死的看着在场的人,黑眼仁没有一丝光亮,像是死鱼的眼睛。
看到这样的死尸,跟前的人都往后退。
“怎么会这样?”李耀祖坐到地上,闭上眼长叹一声。
“就是啊,昨天晚上我还听到她哭呢!”
“真能作啊!她死了,剩下一双儿女怎么办?太自私了。”
“你看她,穿着红色袜子呢!这是想诅咒谁吗?”
人们议论纷纷,李耀祖派人去报警,这边留下老刘头和赵国庆守着,又让村里人去把陆家姐弟接过来,这是他们妈,死了,理应过来看一眼。
陆思慧抱着孩子站在林子外,听到二婶上吊自杀的消息,她没有表现出一点哀伤。
前世,她不清楚这个女人怎么死的?
也许,自己死的时候,她还活着?
为了抢她家的房子,伤天害理的事情都能做出来,死不足惜。
她可以原谅婆婆,那是因为她只是嘴不好,心眼没有坏到二婶那个地步,没有刻骨铭心的仇恨。
但是这个女人,即便是她死了,自己也还是不能原谅她。
陆思瑶被两个年岁大的女人扶过来,她的双腿软的像是棉花一样,走路都得让人架着。
身体往后挣,像是很抗拒过来看她妈?
陆少成则是坐在椅子上,由两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抬着他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