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元圣母坐于树下,看着那少年神色虽然略微疲惫,但是双目平和宁静,已有了三分从容不迫之风采,清玉道人淡淡道:“来。”
“前辈,得罪了。”
少年道人并指一扫,血河剑出鞘,化作剑光直指清玉道人。
而此身则提起那根长棍亦出手,雷声喧嚣,太元圣母见那少年没有了先前一开始时的凌厉,也没有了顿悟了化整为零,损之又损之道时的手足无措,而是开始有了些许挥洒自如的气度,雷霆奔走,剑气如霜,或者是有变化之术,或者是有玄妙阵法。
非快也,非慢也,非凌厉霸道,非大巧不工。
唯挥洒自如。
诸多神通,已有信手拈来之感,所求者,没了曾经的喧嚣恢弘,却又如风过疏林,从容不迫,恰到好处,但是偶尔出剑,却又充斥着劫剑之气韵,而虽有劫剑的痕迹,却又不是劫剑的定式。
从容不迫,流转自如,有如长风掠空,静水流深。
但是其精深微妙之处,却又孕育霸道雷霆杀机。
这样的争锋方式,斗法风格,却不再是三清弟子的正常风格,隐隐有一种,不紧不慢,不疾不徐,虽然没有雷霆之杀招,却也无丝毫之破绽,步步徐行,却自有一股堂堂正正,碾压而来的雄浑大势在滋生。
这正是玉清门人的特性。
任由你万般神通,无穷妙法,我自破去,堂堂正正,是为王道!
横压而去。
所谓霸道!
两人招式越发凌厉,齐无惑却忽而察觉到,哪怕此刻的自己,竟然也还没能够胜过眼前的清玉道人,只是能够和清玉道人拆招而不至于迅速落败,可是这只是代表着自己的基础终于到了清玉道人眼中认可的程度,不必说胜过他,就连一招半式的神通也逼迫不出来。
但是太元圣母已是看到眼神变化。
这种根基……
这等手段。
虽然说招式不同但是当年的天蓬大师兄和老师拆解的时候,也就比这高一层罢了。
在这老师口中的‘基础’,竟然直逼大师兄?
自成一路,这,他到底遇到了什么,让他竟然能够将自身所学,化而为一?!
短短十余年……
不,短短一日多时间。
竟然能够有如此之蜕变。
若是老师没有增加难度的话,他几乎已经完成了十二圣真层次的下山试炼!
齐无惑身法一变,出现在了清玉道人身边,周围剑气如霜,他下意识抬手微变,几乎要本能地用出来了那位大道君传给云琴的所谓小戏法,那名为【陷】的道韵,刹那之间,剑气森森堆叠,仿佛要化作一方世界似的。
若是用出这一招,绝对可以逼迫这个时候的清玉道人用出神通。
但是少年道人手指微动,终究不曾用出剑阵。
在数招之后落败,但是这一次,是虽然败却是无伤。
清玉道人手指虚指着他的眉心,而后移开,淡淡道:“方才为何不用剑阵?”
少年道人回答道:“不想用。”
清玉道人道:“为何不用?你不想要赢吗?”
“因为,那不算是赢,只是取巧而已。”
“用了,才是输了。”
少年道人道:“万事万物,求其本真。”
“前辈拦路,目的考校基础,而于我,是为了磨砺自我,而那剑阵不是我的神通,如果我用那剑阵胜了,其实只是借助了外力,只是投机取巧罢了,我的身体走出了这一座门,下了这一座山,但是自己的道和我,却永远被留下来。”
“修道求我。”
“求道求真。”
“道,不自欺,我不欺我,我要的不是那种下山。”
少年道人提起剑,神色平和澄澈,道:“我要,用我自己的神通和法门。”
“击败您。”
“堂堂正正的下山。”
“舍弃外物,唯我唯道。”
太元圣母面色动容。
清玉道人忽而笑出声,对于他这样内敛克制的性格来说,这和放声大笑已没有了什么区别,他负手而立,袖袍一扫,将那少年打了个滚地葫芦,而后方才缓声道:“何其傲慢啊……”
“何其。”
“类我!”
少年道人道:“求道者,皆如此。”
于是清玉道人终放声大笑。
双目之中,已有赞赏。
齐无惑复又修行数日,磨砺自我,所谓的顿悟,只是假象,而真正的破境,需要的是无与伦比的扎实基础,是一日复又一日的磨砺自我,是苦心思索,是昼夜不眠而闻道自有其喜悦,不知不觉,又是数日,每一日都是战斗,反思,思考。
清玉道人就像是永远无法跨越的高峰,却也如一面玉璧,倒映出齐无惑的不足。
又一日之战,太元圣母已难以坐在那里,起身观战。
双方的神通拆解,招式变化,若是不去看那少年模样,几乎让她觉得,是否回到了遥远的岁月之前,看到了大师兄初次下山时候,老师和大师兄的交手,只是这种基础的交锋到了一定程度,双方皆有磅礴大势,这交锋终于迸发到达更高的层次。
清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