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总觉得眼前这姑娘垂眼说话的神态,像是在哪见过。
岑鲸都不介意了,安馨月和乔姑娘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不过——
“那位公子是谁,长得可真漂亮。”安馨月手又痒了,想找长相俊美的云息画幅画。
“谁说不是呢。”乔姑娘用手背贴脸降温,实在是被云息那张脸给惊艳到了。
因为这一场插曲,安馨月和乔姑娘几乎没怎么看白秋姝的比试,都在讨论云息的样貌,待白秋姝拿了获胜的牌子上来,向她们两人兴师问罪,她们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一人一杯菖蒲酒,嬉闹着跟白秋姝道了歉。
她们这边玩得开心,在她们对面隔着老远的包间里,却是截然不同的气氛。
玉蝶楼的装潢向来以贵气雅致著称,书卷气十足的描金乌木桌案上用琉璃器皿盛着角黍和几样精巧的点心,但桌案两旁的人却在各自出神,没人说话,也没人碰桌上的东西。
掌柜进来换酒,为了缓和气氛没话找话,正巧云息也想分分神,便垂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了。
掌柜见少东家这幅模样,忽然知晓自己为何会觉得那姑娘的神态眼熟——少东家跟那姑娘长得不像,神态倒是有几分相似。
待掌柜离开,又过了许久,缓过神的江袖才一把扯掉自己脸上的薄纱,起身到一旁洗手的地方,用脸盆里已经凉掉的水洗了把脸。
把脸擦干,她又戴上面纱回到桌边,哑声道:“长乐侯府的乔敏,安贵妃的娘家外甥女安馨月,白家三姑娘白秋姝,还有她的表姐——岑鲸。”
他们俩都听说过白秋姝射杀凶徒的传闻,自然也听人说过那位被挟持的白家表姑娘长得像他们岑叔。
可他们也见过岑家送来京城的旁支,还以为所谓的像,仅仅是指脸上某个部位像,亦或是神似,怎么也没想到,能像成这样。
两人静默许久,云息才道:“她不是岑叔。”
江袖低下头,抠自己的指甲:“我知道。”
回过神来就已经知道了,可她忍不住,看到岑鲸,她仿佛看到了岑叔,当初得知岑叔死讯时有多崩溃多难过,她看到岑鲸就有多无法控制自己。
两人相对而坐,默默消化各自的情绪。
直到——
“你说……”江袖问:“她有没有可能是岑叔的女儿?”
话落,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起身走出包间,顺着“回”字形的长廊朝对面走去。
他们走到时,乔姑娘订的包间门是开着的,里头没有乔姑娘等人的身影,只有一个正在收拾桌子的酒楼姑娘。
“原先在这吃饭的人呢?”云息问。
那姑娘忙道:“回少东家的话,那伙人刚刚离开,现在应该已经到门口了吧。”
云息跟江袖赶紧往楼下走,转身时,云息瞥见了桌边放着的托盘,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四条长命线。
这是他们玉蝶楼给年轻客人准备的,客人要是喜欢,能直接系上带走。
四条都在,也就是说岑鲸她们都没有拿玉蝶楼提供的长命线。
云息刹住脚,转身进去从托盘上拿走一条长命线,才又快步追上走在前头的江袖。
他们来到一楼,在门口看见了钻进马车的岑鲸。
江袖朝门口的方向唤了一声:“岑、岑姑娘!”
车夫停下了挥鞭的动作,马车的车窗帘子也被人从里头掀了起来。
掀帘子的人就是白秋姝,马车里头除了她跟岑鲸,还有她们俩的丫鬟,至于乔姑娘和安馨月,她们已经坐自己家的马车走了。
“阿鲸,有人找你。”白秋姝对马车里头的岑鲸说。
岑鲸看是江袖,就让白秋姝在车上等一会儿,自己带着一个丫鬟下了车。
江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就方才的事情跟岑鲸道歉,然后又说岑鲸长得像她一个亲戚,便跟着询问起了岑鲸的父母。
岑鲸猜到他们的想法,便一一回答了江袖的问题,把自己亲爹姓甚名谁哪里人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把求证的渠道一并告知,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
听完岑鲸的话,江袖眼底浮现出了肉眼可见的失望。
岑鲸:“若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等等。”云息拿出那条长命线,说:“今日是端午,岑姑娘系上长命线再走吧。”
岑鲸默默举起自己的右手,用料轻薄的衣袖从她手臂上滑下,露出系了三条长命线的手腕。
岑鲸此举意在告诉云息,她已经有很多长命线了,真的不需要再添一条。
可惜岑鲸并不知道,此时在她面前的云息,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脸倔强说什么都要出去闯荡江湖,被她用几句话就能制服的叛逆少年了。
如今的云息,有些像他爷爷,又有些像岑吞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要脸起来跟当初的岑吞舟是一模一样:“反正都这么多条了,再加一条,想来也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