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史书上都是我的名字(1 / 2)

国师不修行 十万菜团 1241 字 10个月前

承旨大学士很急。

这一方面源于神皇陛下划定的期限不远,更深层次的,是对地位的隐忧。

翰林院地位的提升在本朝达到巅峰,从清贵真正涉足朝局,而这个过程不会一帆风顺,想要在有生之年够一够“宰相”的位子,编修《元庆大典》是最好的机会。

所以哪怕再难以置信,可当那卷书稿真切地呈现在眼前时,他仍毫不犹豫抓牢了这根稻草。

会不会是假的?无法确定。

哪怕纸上提及的几处纰漏与陛下批示吻合,也无法证明其余条目的正确,但这起码给出了线索和方向。

去验证一个说法的正确,远比凭空去补全一段空白的经历容易。

为了这个目标,他不介意放低身段,去向一名晚辈请教,可饶是有了心理准备,当他看清季平安过于年轻的容貌时,仍难掩诧异。

“有事?”院内,坐在石凳上的季平安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旋即舒展。

许是这一幕太过古怪,在场众人心思各异,以至于无人察觉到季平安语气上的不敬。

承旨学士深吸口气,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开口:“的确有事与季司辰相商。”

称谓改成“官名”,意味接下来的谈话并非私人,而是公对公。

至于对方来意……在看到黄贺时便已了然于心,涉及自己身后名声,的确是要紧事,只是来的未免太不凑巧了些。

季平安目光投向黑衣司历,见对方眼神复杂地点头,他起身歉意地朝周遭同窗拱手,继而迈步领着大群翰林离去。

整个过程院中寂静无声,直到人走了,喧哗声才轰然震动起来。

“我没看错吧。”

“真的是当朝大学士?”

“那个季平安到底是什么人……”

石纪伦眼睛瞪的铜铃般大,犹自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一幕,那个家境贫寒,话不多,有些老气的同窗,竟被大学士礼遇有加?

薛弘简仍保持着躬身作揖的姿势,这时缓缓站起,英俊的脸上难掩震惊与疑惑,他转回身,在王师妹等“天文生”脸上看到同样的表情。

“裴司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人看向留下的黑衣司历。

后者沉默了下,说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语气微顿,迎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他叹了口气,仿佛看透众人所想:

“我只能说他与你们不同,既非天文,亦非阴阳,而是国师仙逝前举荐。”

说完,亦转身离开。

只留下一群年轻人愣在原地。

国师举荐……石纪伦张了张嘴,这才记起,对方从始至终都未承认“阴阳人”的身份,旋即涌起庆幸:幸好,误打误撞将其拉入己方阵营。

虽然后续不够热情,但尚可挽回。

国师举荐……薛弘简与一群公子小姐面面相觑,心头皆涌起强烈的悔意:倘若当时起身邀请,是否会不一样?

可谁能想到,国师离开人间十年后,还有提携的晚辈入监?

“有什么了不起,”良久,那名锦衣少年嘴硬道:“翻开史书,国师推举的人才也有许多庸碌平庸。”

“就是。”有人附和:“况且,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毕竟不比当年。我看他尚未修行,说明天赋不佳,否则哪里会轮到与我们一起,早被监侯们纳入门墙。”

冷静下来后,众人仔细分析局势,发现对方只是来头吓人,不由平衡许多。

薛弘简沉默,望向那一袭泛白衣袍离去的方向,心想:

话虽如此,可国师举荐者,真的会简单吗?

……

当裴司历踩着一级级楼梯,登上二楼,推开茶室门扇时,映入眼帘的是伫立窗边的背影。

白袍后背金色细线勾勒的星图烨烨生辉,身后木制茶几上棋盘纤尘不染,黑白棋子早已收好,对弈的老道士也已离去,只是茶杯尚温。

“监侯大人,那季平安与翰林院的人单独见面了。”黑衣司历说道。

李国风并未转身,仍旧负手而立,略显沧桑的眼眸透过支起的窗板,倒映出远处湖光山色:

“看来,他比想象中更受国师重视,竟给他讲述了那么多往事。”

裴司历想了想,说道:

“人之将死,总是难免忆往昔,变得唠叨些,也许国师大人也不能免俗?”

李国风感慨道:

“国师大人生前最擅占卜计算,大衍天机诀冠绝大陆,我甚至怀疑,他老人家死前便已推算出十年后会有编修生平这一遭,所以才举荐了个传声筒过来,以防一帮儒生瞎编乱造,毁他老人家身后名。不然怎么偏生这天来?”

裴司历苦笑道:“您这说法也太吓人,人怎么能做到这一步?”

可他是国师啊……李国风心想,却没再说什么。

……

青莲小筑。

当红日西沉,临近傍晚时分,承旨大学士等人心满意足地捧着一大摞写满墨字的书稿离开。

在季平安给出的解释里,十年前自己在国师身旁期间,对方以故事的口吻为他讲述了国师波澜壮阔的一生,这才有了他对“列传”的勘误。

这个说法无从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