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园内都陷入安静中,只有墨笔与画纸摩擦的细微声响不绝。
……
隔着一道门的院外,大群读书人收回视线,讨论起这一局会是何种主题。
“我赌山水、鸟二选一。”一名年轻士子说,“此类最常见。”
另一名手持折扇的读书人摇头晃脑:“非也,岂不闻出奇制胜?大抵是仕女图之类。”
旁边有人说道:“有什么可猜的?反正赢的都是屈楚臣。”
大群读书人沉默。
一个个情绪低落下来,是啊。无论哪种题材、技法、风格……赢的都是屈楚臣。
气氛沉闷之际,突然远处一辆马车快速驶来,停在附近。
一名白胖士子提起衣袍下摆,兴奋地跳下车,朝着人群里的同窗喊道:
“李兄,韩兄,大喜事啊。”
先前两名猜题的读书人扭头望来,疑惑道:
“都给墨林欺负成这般,还能有什么喜事。”
士子激动的脸庞通红,手舞足蹈道:
“赢了!就在方才,白堤琴台那一边,有人以一曲《光阴》胜了那钟桐君,如今那边人山人海,热闹极了。我好不容易才挤出来。”
什么?
白堤那一场赢了?
话音落下,周围的人们面露愕然,蜂拥而至,将这名士子围拢在中央,七嘴八舌询问。
等大概听懂经过,既欣喜,又怀疑。
不知真假。毕竟太过离奇,令人本能质疑真实性。
当即有读书人呼朋引伴,匆匆朝白堤赶去。两名赌斗的也要动身,却给同窗拦住:
“那位‘禾先生’已离开了,这会过去啥也看不见。咦……说起来,这青杏园大门怎的又关了,莫非是有人挑战?”
手持折扇的读书人“恩”了声,心已飞去白堤,随口道:
“不久前来了个戴斗笠的年轻人。”
斗笠?报信的白胖士子敏感神经被触动,下意识反问:
“穿什么衣裳?有多高?”
等同窗描述完大概特征,他愣在原地,心中生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又觉太过离谱。
……
白堤。
季平安虽已离开,可闻讯赶来的百姓却有增无减。
当高明镜乘车抵达附近,只窥见人头密密麻麻,外面的往里挤,里头的往外钻。
“高师。”俄顷,钟桐君与几名乐师劈波斩浪,从人群中赶了过来。
她满是书卷气的脸上,带着惭愧,垂首道:
“我输了。”
高明镜展开皱紧的眉头,宽慰道:
“事情经过我已知悉,不必自责。只是本座也不知神都里竟有这等人物。”
钟桐君想了想,说:“或许是外地赶来的。”
外地么……高明镜无法确定,沉吟说道:“演武本就是切磋技艺,不必太过放在心上。你也不必留在此处,给那帮贩夫走卒观赏,上车吧。”
民众被压了好些天,此刻好不容易胜了一场,言语中,总不是太好听。
钟桐君“恩”了声,提起长裙,乘坐马车。
修行者不受凡人所累,并不忌讳男女同车等约束。
“这便回驿馆么?”驾车的弟子问道。
高明镜略一沉吟,说道:“去青杏园一趟。”
若对方只是个民间高人,还则罢了,但若并非巧合,而与朝廷有关,那其余擂台是否也会迎来劲敌?
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还是决定走一趟。
……
青杏园内。
外界的一切喧嚣都被厚厚的大门阻隔,庭院中气氛安静而祥和,与沸腾的白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作画不是弹琴,再粗狂的笔法,也总要耗费更多时间。
当然,毕竟是打擂,不可能给几天功夫斟酌落笔,所以裁判们已经习惯于,在这段时间喝茶读书,甚至吃一顿点心。
不过今天的挑战者有些不同。
以往的人,包括宫廷首席画师在内,落笔都慎之又慎,精益求精,可这名连作画都戴着斗笠的古怪年轻人从落笔那一刻起,就没有半刻迟疑。
仿佛不需要思考一般,成竹已在胸中。
不过仔细想下,也不意外。
定是在到来前就在心中千锤百炼过,当然下笔如有神,可惜绝对实力的差距,无法借此抹除。
反而,季平安落笔越快,裁判们便愈发不抱期待。
就在为首一名“主裁判”打了个哈欠,抬手准备呼唤小厮送上茶点时。
突然,季平安手中的笔停了。
轻轻放在一旁的笔山上,抬起头,平静说道:“我画完了。”
庭院一静。
这就完了?你未免太快……
闻言,无论几名鸿儒,还是散落四周的画师们脸色古怪。
心想:
甭管画作如何,起码在速度上,倒是胜了。
可惜……速度在这一项中,并不是关键。
屈楚臣愣了下,提笔看了眼自己才完成一半的画作,摇头笑笑,也放下笔。
揉了揉手腕,准备鉴赏下对方的成品。
“谁去看看?”见到这一幕,裁判席上,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