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痴侧过头,看向神色淡然平静的季平安,想了想,点头:
“想要。”
季平安笑了,迈步走过去,随手扯下一张写着诗词残句的纸张,拿起商家摆在桌上的墨笔,作势欲题。
旁边读书人见状,好奇地看过来。
摊主也惊讶道:
“小公子倒是自信,出手便选了个难的,这清平调残句,只有
他故意说大声,以引起街上人流关注。
同时念出下半截残句: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正要解释点评一番,却见季平安已经落笔一书而就:
云想衣裳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放下笔,他指了指那只三色布老虎,温和道:
“劳烦拿那只老虎过来。”
附近围观的人群愈发惊讶,没想到这小公子这般自信,好似确信补的诗句符合条件般。
“云想衣裳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摊主也是个识文断字的,这会喃喃低语,面露诧异。
以他的水平,并不足以分辨出高低来,但本能地觉得很合适,就仿佛原句就该这般。
“我也要,我也要!”
沐夭夭一个蛮牛冲撞,挤开人群,可怜兮兮拽着季平安的袖子。
季平安笑笑,想了想,随手又扯下两篇,分别是一首断章诗,以及一首残词。
仍旧不用思考般,随手接续: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手腕微转,提笔再续: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字成,投笔。
季平安又指向充当彩头的猴子面具,以及一条手串,温和道:
“劳烦,这三样包起来。”
“啊……”
摊主这会方甫回神,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难不成是国子监里的文曲星来砸场子……
不敢耽搁,仿佛生怕面前公子继续写,忙不迭地取了三样物件塞给他。
季平安莞尔,将猴子面具塞给沐夭夭,将布老虎塞给洛淮竹,最后将那条手串递给徐修容。
在女监侯诧异的目光中低声说:
“瞧见你盯了它几息,就顺手拿回来了。”
徐修容愣了下,眼神复杂道:“你没说过,还会写诗。”
季平安眼看着这边动静引发了周遭人群注意,忙领着三人往远处走,一脸无辜:
“我不会啊,这都是国师当年给我说的。”
见女星官仍盯着自己,他打了个哈哈,道:
“走吧,前头还有好多小玩意,有想要的和我说,咱们都不用钱,这叫进货。”
沐夭夭听着兴奋激动起来,洛淮竹抱着只布老虎,歪着头,嘴角缓缓上扬,很开心。
徐修容咬着嘴唇看了他一眼,继而也笑了起来。
四人快步挤开人群,过程中还不小心与一名穿着儒衫,唇红齿白的书生打了个照面。
险些撞在一起。
“抱歉!”
韩青松拱手致歉,等四人离开,才沉沉吐了口气,一张清秀的脸孔上带着些郁闷。
今日文轩楼文会,按理说,他身为云槐书院弟子本该在那边参与文斗。
可奈何……韩青松剑法一流,文章也算不错,但偏生在诗词一道颇为平庸。
无法参战为槐院扬名,偏生那可恶的秦乐游却颇擅此道。
韩青松在文轩阁坐了一会,眼瞅着书院与翰林院那帮人文人互相挥洒文采,他却丝毫插不进嘴,心中沮丧。
苦闷之下,干脆找了个由头出来透透气。
反正文会要持续几个时辰,他等会再回去便是。
“咦?”
这时候,韩青松突然注意到前方人群骚乱,许多读书人竟堵在一家摊贩前。
惊呼声,赞叹声,询问议论声混在一起,极为醒目。
出了什么事?
韩青松好奇心被勾起,扶着腰间剑柄,挤开人群凑了过去,拍了下一名读书人的肩膀:
“这位兄台,劳烦问下,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名读书人神色激动:
“方才有位年轻公子,一口气续写补全了三首国师大人的名篇,极为惊艳,乃我生平仅见。”
韩青松一脸狐疑,“呵”了一声,心想神都读书人见识也不怎么样。
百年来,国师名篇续写不知凡几,亦不乏优秀者。
甚至有人称,后人已穷尽断诗残词,意思是:
再不可能有人续写的更好了。
这街头小摊,能出什么好句子?大抵是这帮读书人没见过世面。
韩青松摇摇头,一脸傲气地转身便要离开。
这个时候,大抵是挤去围观的人太多,摊主实在扛不住,干脆大声呼喊,压下人群声浪,继而将季平安补全的句子大声念诵出来。
下一刻,韩青松本来迈出的步子顿住,整个人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法。
呼吸急促,儒生袍袖下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