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寺院,不多时再次急匆匆奔出来,态度明显尊敬许多:
“方丈请您前往一叙在,请随我来。”
师徒二人迈过门槛,走过干净素雅的前殿时,朝佛殿拜了拜。
这才跟着进入后殿,绕过一丛茂密的修竹,抵达一座禅房外。
“你且在这里等。”老僧对小沙弥吩咐。
旋即推门进入禅房,一眼望见穿青色衲衣,眉毛卧蚕般白,面容慈悲的雪庭僧。
后者正双手捧着一只紫砂壶,斟满茶杯,抬头看向风尘仆仆的僧人,感慨道:
“慧明师弟此来,不是为观摩大赏吧。”
没有寒暄,直入正题。
慧明禅师“恩”了一声,自顾自走到他对面坐下,端起滚茶一饮而尽,神色如常:
“师兄气度愈胜从前,想来佛法更为精进。”
雪庭大师叹息道:
“佛法深奥如海,我亦困于海中不见彼岸。”
慧明禅师面容沧桑,眼眸却极为明亮,闻言道:
“师兄久困于此,何见彼岸?”
雪庭看了他一眼,听出弦外之音,皱眉道:
“师弟万里迢迢来此,总不会又是做说客,劝我回返南唐?”
慧明禅师反问道:
“以师兄佛法慧根,只要肯回,再请佛主灌顶,足以一日破镜,所谓观天亦非难事,何以作困此佛法贫瘠之地,虚度光阴,了此残躯?”
雪庭沉默了下,说道:
“师弟既知此地佛法贫瘠,便更当有人常驻于此,点一盏明灯。”
慧明摇头叹息,却没有再与之辩驳什么,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放在茶几上,用粗黑的手指朝前一推:
“师兄不若看过这法帖后,再思量如何?”
雪庭看了眼那信封,没动。
只是盯着对面,这许多年前,曾与自己拜在大觉寺门下,后游走四方弘扬佛理的师弟,问道:
“这是何意?”
“佛主参悟过去未来,忽有所感,言称九州或将有千万年未有之大变。”
慧明禅师语出惊人:
“届时,我佛门亦无法置身事外,故佛主亲手书就发帖,传送各方,召集在外同门回归。”
九州大变……雪庭愣了下,脸色凝重起来。
当代佛主乃老牌神藏境强者,九州最强的几人之一,绝不会无的放矢。
“可否细说?”他正色问道。
慧明摇了摇头,说道:
“佛主也只看出这些。师兄,你久困于神都,修为停滞,寿元想必也不多了,真的甘心死在这里,众伱一生碌碌无为?便是你志向坚定,也该想法子提一提修为境界,也好能多活些年月,人唯有活着,才有施展抱负的可能。”
雪庭沉默了下,没有给予回答,而是说:
“师弟赶路辛苦,且先在寺中住下。”
慧明知他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也笑了笑:
“就依师兄安排,恰逢神都大赏,贫僧师徒也凑个热闹。”
这时候,外头有脚步声传来,雪庭一挥手,禅房门缓缓打开,问道:
“何事?”
那青年僧人好奇地看了眼游方僧,说道:
“上午神都大赏比武结果出了,那个季平安竟也参加了,更出手击败了墨林书生,眼下外头都在传这件事呢。”
季平安?他不是才修行三个月?
雪庭大师一怔,突地心中一动,看向桌上佛贴:
历来天地变动,朝代更替前夕,皆有龙蛇起陆。
老僧微微失神:九州平静了数百年,真的要再起风云了么。
……
……
中午,神都大赏暂停。
看台上许多观众离场,外出觅食。也有大户人家,王公贵族,府里有人将食盒送过来的,终归不是全部。
大部分人还得出去找个饭馆、酒楼填饱肚子。
季平安与木院的一群弟子,也优哉游哉,离开大观台,在神都街头闲逛。
本来想带上洛淮竹那蠢丫头,但考虑到她下午有比武,要维持状态,便没有叫。
“好热闹啊,公子,街上都在议论大赏的事。”黄贺走在街头,忍不住说。
季平安笑道:“毕竟是筹备许久的盛事。”
古代人娱乐匮乏,勾栏听曲都是有钱人才舍得去的,大多数百姓的生活极度乏味,修行者对他们而言,都是罕见的“仙师”,这仙人打架,谁不爱看?
说话间,一行人拐入一间酒楼。
为免麻烦,出来时都脱下了司辰官袍,季平安名气虽大,但真正见过他真实模样的人很少。
也不担心被认出。
刚坐下,点了酒菜。
就看到有十来岁的男孩跑上楼来,挎着个布袋子,里头塞满了朝廷邸报模样的“报纸”,一看便是报童了。
文雅些的称呼,便是卖报小郎君。
这会扎进楼里,大声道:“号外,号外,神都大赏比武,‘禾公子’大胜云槐书院!国教执事独家点评!”
酒楼里,本就有不少在大观台外头的江湖人吃饭,闻言同时一个激灵,起身招呼购买。
黄贺见状,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