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夜晚,白塔寺内。
雪庭和尚也在禅房中,迎来了前来告辞的慧明师徒。
“走得这样急?不在神都多留几日?”
皮肤黝黑,有些沧桑气的慧明禅师说道:
“在寺中叨扰多日,如今天地灵素松绑,更该行走江湖,寻求佛法精进之机。”
雪庭颔首,说道:“也好。明日我会命寺中僧人安排盘缠。”
慧明道谢,继而忍不住问道:“师兄,那回归南唐的事……”
雪庭大师这次没有立即拒绝,烛光下,他白的眉毛抖动了下,神色慈悲,看不出情绪:
“阿弥陀佛。”
慧明见状,也知晓不该逼迫太紧,便不再多劝,只是道:
“九州平静了数百年,若再起风云,或为我佛门大兴之良机,师兄若真为弘扬佛法,也该走出去才是。”
说完,这名行脚禅师起身,看了旁边走神的小沙弥一眼,道:
“戒色,走了。”
法号“戒色”的小和尚这才恍然回神,从对母老虎的幻想中收回思绪,老老实实跟师父走出禅房。
然后问道:“师父,接下来我们去哪?”
慧明想了想,说道:“先回越州吧,看下情况,或去澜州一趟也可。”
红尘僧侣行走四方,居无定所,并无明确目的。
“戒色”想了想传说中,澜州秦淮河上,名动江南的“八艳”,有些向往。
……
越州与澜州交界处。
清晨,城镇内行人如织,越州乃南唐国土,澜州则为大周境内。
两者接壤,自然有商贸往来,故而这边境的镇子也极为繁华。
魏华阳换了一身不起眼,更偏向江湖男子的短衫,戴着斗笠,腰间悬着一柄剑,缓缓走在城镇的街道上,恍如隔世。
斗笠下,她的长发被用剑割断了,只剩下利落的齐耳短发。
配合眉眼,显得英姿飒爽,若不细看,会令人误以为一名容貌清秀的少侠。
她迎着阳光,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人间,只觉沧海桑田。
不断将眼前的事物,与记忆中进行着比对。
最终,她停在了一个早点摊子处,打怀中拿出从山匪身上搜来的钱袋,排出一贯刻印着“元庆”二字的铜钱,有些恍惚。
招呼摊主,简单点了几样吃食。
摊主惊讶于,这位“少侠”的声音更像女子,又看了眼她腰间的剑,没敢贪心,只拿了几枚钱。
魏华阳暗暗记下物价,然后说:
“剩下的也归你,但我初来贵地,烦请介绍下大周风土,有何大事发生?”
昨夜,通过拷问山匪,她大概弄清楚了如今的年月,以及九州大概势力划分。
但山匪所知极为有限。
按照她的“江湖经验”,这种贸易繁华之地的本地人,掌握的情报会更多。
摊主愣了下,恍然道:“客人是从南唐来的?”
这年月消息闭塞,若是唐人来大周,的确很多事都不清楚。
他对此类询问并不陌生,尤其这客人口音,有些近似于南唐官话。
便眉开眼笑,详细地介绍起大周的情况:
“天下九州,周朝独占其五,为中州、雷州、北关州、青州与澜州……咱们这再往北,就是澜州地界,也是江南富庶之城……”
魏华阳竖起耳朵,安静听着,努力不让自己显得特殊。
末了,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你对那国教道门,所知多少?”
摊主说道:
“道门?那都是些神仙人物,我哪里会知道,只知由华阳真人所创,如今乃是大周
“可惜,客人若是早出发几个月,或可去神都城观摩大赏,那都是一些神仙人物斗法,可惜如今是来不及了,不过若是想见道门仙师,去余杭府城肯定能找见。”
殊不知,他提及的“华阳掌教”,就坐在面前。
余杭城……可以找到道门弟子么……魏华阳暗暗记下,抬起头,认真问道:
“余杭怎么走?”
……
大河涛涛,船只正式驶离中州。
许苑云一身白裙,裹着张绣小披肩,站在甲板上,望着河面出神。
“姑娘,您伤还没好,一直吹着风怎么能成?”老妪掀开帘子走出来,苦口婆心劝道。
许苑云这一世身子骨颇为柔弱,骨架纤巧。
容貌虽改,只是气质依然,闻言眉间的郁结与疑惑散开,笑了笑:
“嬷嬷,不碍事的。”
这些凡人,自然不知道她体内的灵素在不断恢复与壮大,虽然比之前世差了无数倍,但倒也不惧风寒。
借着高烧大病为借口,以及脑海中残留的部分记忆,许苑云已经大概弄清楚自己如今的身份。
乃是中州一书香门
如今带着奶妈、丫鬟,以及两三个家仆,和一点余财,准备乘船前往澜州,投奔“余杭裴氏”。
按照辈分,如今裴家的老夫人,也算她的姑母。
老妪说道:
“姑娘莫要逞强,伤了身子。水路不好走,等到了裴家就好了。”
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