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啥问题?”俞渔茫然,瞪大眼睛一脸疑惑。
季平安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
“我问你,换位思考,倘若你要修行这门功法,会如何做?”
俞渔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找个人多,但强者少的地方,隐藏自身,低调发育……”
她说了一半,突地顿住,恍然大悟的模样:
“对啊,人多的话余杭虽然满足,但天底下有大把的地方都合适,可余杭城内强者可不少,无论朝廷,还是御兽宗乃至江湖门派,水深王八多,他为什么要在这搞事?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一旦修行这功法的人多了,就容易引来追查。”
还不算太蠢……季平安说道:
“先排除掉对方脑子愚蠢的选项,要么是对方有恃无恐,有信心对抗朝廷与正派,但这个可能性并不大,江湖虽在动荡,但各地仍旧稳定。要么,就是对方有不得不留在余杭的理由,而又急需提升实力,所以只能冒险就近发展‘下线’。”
俞渔白嫩小手一拍桌子:
“有道理!那对方有什么目的呢?”
季平安无奈道:“我是星官,不是真的‘算命先生’。”
言外之意:需要调查,无法立即给出答案。
俞渔一脸狐疑,身为戏精的圣女以己度人,怀疑季平安不说实话,有思路了,但偏不告诉她。
季平安看出她所想,解释道:
“不过,你若想调查,可以从这些簿册的传播链路上下手,肯定要有人在分发,而且,若是每一本的册子笔迹都不同,说明背后还存在一个组织……”
他随口给出了几条追查思路,听得俞渔眼睛放光,干劲十足地站起身:
“有道理!我明天继续查。”
说完,心情大好的圣女阁下扭着小腰直奔后院,准备洗个澡,然后吃晚饭。
季平安摇摇头,目送她离开,目光却落在了桌上的《登仙录》上,陷入沉思。
一本早该被销毁的魔道功法,突兀地重现人间……而且按照俞渔所说,半个月前就开始散发,说明恰在“群星归位”后发生。
只是巧合吗?
“呵,
季平安思忖着,将这功法册子摊开,右手徐徐按压了上去,并闭上了双眼。
他给俞渔提供的调查方向并不算错,但的确有个法子没说,并非隐瞒,而是俞渔用不了。
那就是,通过修行该魔功,以自身的神魂进入“幕后之人”的“情绪之海”中,反向追溯对方。
俞渔修行道门正法,与此类魔功相冲,季平安作为星官,却可以兼容。
并且,也是最重要的在于:
以他活了上千年,磨砺出的强大心智,即便进入“情绪之海”,也不会受到魔道功法的影响。
“倒要看看,是谁在搞鬼。”
季平安嘴角扬起,默默于识海内,观想《登仙录》内描绘的“仙人图”,并辅以特殊的口诀,以及吐纳方式。
恍惚间,他眉心一缕黑气凝聚,那是人情绪中的恶念。
季平安眼前仿佛有雾气散开,“看”到自己进入了一片光怪陆地的空间,仿佛化作一条游鱼,进入深海。
四周是水波般的灵素,头顶,是碎金般的阳光,无边无际,亦无方向感。
他四下望去,发现这座情绪之海中漂浮着一枚枚,或大,或小的光团。
足有数十个,每一个都代表着一名修行此功法的人。
“同时在线数十人,其散播影响的人数,恐怕有二三百人。”季平安心中一凛。
不过,在一座人口百万的商贸大城,这点人的确沧海一粟,很不起眼。
季平安尝试在海中游动,只觉一股股恶念涌上心头,勾引着他的七情六欲。
对钱财的贪婪、对女子的欲望、对他人的仇恨……每一种,都撩拨着人心中最原始的黑暗面。
“果然是魔道功法,”季平安情绪毫无波动:
“这地方,就像一个放大器,人长期处于这种恶意的环境中,即便是个正人君子,也会逐渐被异化影响,变得偏激暴戾……更不要说,修行这门功法的,大多本就不是好人。”
念头起伏间,季平安掠过一个个光团,朝着情绪之海深处游动。
越靠近,周围的光团数量越少,也越明亮,翻涌的恶念也就越浓郁。
终于,季平安抵达最深处,看到了一枚格外庞大的,黑气缭绕的光团,他没有犹豫,直接用神魂“撞”了上去。
这一刻,那光团仿佛终于迟缓地,感应到了什么,试图反应,却已经晚了。
“轰!”
双方甫一碰撞,以二者为中央,情绪之海中荡开一圈圈涟漪,继而扩散衍化为风暴。
那些或大或小的光团,受到波及,传达出惊骇的情绪。
继而纷纷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破碎消失。
这意味着被强行踢下线。
伴随着的,还有整座空间的崩塌。
……
余杭城内。
某间昏暗的屋舍中,一名盘膝打坐的中年人猛地撑开双眼,脸色陡然苍白,“噗”地喷出一口血箭,神色骇然。
强行切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