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脚边的酒盏,重新放在桌上,又拿起酒壶轻轻鸩酒,这才悠悠道:
“这重要吗?”
香凝酥胸起伏,眼眸眯起,垂在腰侧的手攥紧又松开,终究没有选择动手——她只是名暗子。
并非擅长搏杀的妖族。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她擅长的是操控神魂,催眠幻术,但眼前之人明显不受影响。
“噗嗤。”只是呼吸的功夫,她再度笑了起来,仿佛方才的惊恐与慌乱不存在,魅声道:
“是奴家失态了,只是方才还以为,是朝廷斩妖司的官差,来缉捕斩人了呢。”
她没有试图辩解,而是大大方方承认了下来。
季平安见状,略显惊讶,反问道:
“你就这般笃定,我并非斩妖司人?”
香凝“呵”了一声,吐气如兰,媚眼如丝:
“那帮子莽夫,只喜欢直来直去,才不会与阁下一般呢。”
季平安笑了:“有趣。看来那对假夫妻这些年培育的,也不都只是一群蠢货,还有机灵的。”
香凝心头一凛,眼神中闪过惊悸,她当然知道,对方口中的“假夫妻”,指的乃是妖族如今的国主与国母……
能说出这个“假”字,足以说明对方身后势力不小,而能用这般轻佻的语气,点评妖国主母……
要么,是对方不知天高地厚。
要么,便是对方有足够的底气。
而以她识人的本领,很轻易排除掉
香凝心中愈发沉重,脸上带笑:“阁下此番登门,总不会是为了吓唬奴家吧。”
季平安眼神怪异,说道:
“本座原本只是注意到那隔空咒杀之人,不想,却寻觅到了妖族头上。”
感受着眼前人老气横秋的语气,香凝眨眨眼,解释道:
“阁下既知暗子,便该知道,奴家也只是奉命搜集情报,关注余杭城内大小事罢了。”
言外之意:
她同样是注意到了咒杀案,并更早一步掌握了相关信息,才催眠了孙公子当“下线”,令其汇报。
结果季平安机缘巧合追过来,没找到咒杀施术者,却意外捞起了这条鱼。
季平安淡淡道:“哦?那你关注到了什么?”
香凝美眸闪烁,笑道:“奴家也来这边不久,还没来得及……”
话说了一半,季平安喝下酒液,然后只将酒盏按在桌上,用手轻轻一捻,其便化为细沙簌簌落下。
“……来得及……向阁下汇报,”香凝从心地说道:
“据我所知,那咒杀者,昨日便已收手,离开了余杭主城。”
“离开了?他去了哪?”季平安追问。
香凝鼓起腮帮,无耻卖萌,哼哼道:
“奴家只知道,那人奔了城外‘半月山庄’去了,只是那边隐隐有危险,奴家不敢继续探查。”
半月山庄?季平安在脑海中检索余杭地图,以及相关资料,心中一动。
若他没记错,这是裴氏的一处农庄产业,不算太起眼。
绕了一圈,所以敌人就在裴氏眼皮子底下?
这算不算灯下黑?
季平安念头起伏,以术法推演,确认这暗子所说属实,意外道:
“你就这般听话?还以为铮铮铁骨。”
香凝嘤嘤哭泣:
“奴家只是个弱女子,也做不成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默默打探情报罢了,只是个打工的,上头给的三瓜俩枣,何必卖命?”
说着,她梗着脖子掉眼泪:
“只是人妖殊途,今日落在阁下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季平安看的赞叹,心想有机会,真该将俞渔提溜过来,让她学学人家这演技。
说哭就哭,秒杀大半个娱乐圈……
他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盯着对方头顶的玉簪,说道:
“本座对杀一具尸体可没兴趣,倒是对你这簪子更好奇。”
香凝身子一僵,脊背发凉,眼底浮现出真切的恐惧。
然而下一秒,季平安却哈哈一笑,起身离席,撞开窗子飘然远去,只留下一句话:
“若非念在你这一脉,与本座有旧,断不留你,好自为之。”
香凝怔然失神。
……
夜色下。
季平安跃入河水,驾驭水遁朝在岸边掠去,心中念着“半月山庄”四字,准备立即行动。
正所谓迟则生变,不能让那个咒杀之人跑了。
然而,就在他沿着秦淮河,一路飞遁的时候,突然间,季平安若有所觉,在水中猛地窜出,踏在河水之上。
右手摄来一盏四方河灯,只见,那河灯烛火抖动,映照在彩色灯纸上。
灯笼上用墨笔画着一副很简单,很古怪,本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画。
那是一只哆啦a梦。
季平安如遭雷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许苑云,是……你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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