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发白,只觉太阳穴突突的疼,望着一脸呆萌的剑侍,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脑子里疯狂转动,想着要如何善后。
他对这名北溪派弟子缺乏信任,何况二人刚闹僵,这种状况下,对方却知道了自己的一个马甲。
这无疑是极大的隐患。
季平安一时心乱如麻,扭头看向棺椁对面的红衣少女,一看之下,却愣住了。
只见,魏华阳不知何时,全身微微发抖,眼眶泛红,眼神极度复杂:
惊愕、困惑、不解、惊喜、怀疑、难以置信……
死死盯着他,死死的,仿佛要将他吞掉一样,又仿佛,要透过这张皮,看清他真实的模样。
完蛋……这反应不大对啊,难道是我的仇人?
季平安在脑海中疯狂回忆,自己当年被追杀的途中,是否有杀过北溪派的强者。
然而下一秒,魏华阳突然出剑。
是的,毫无预兆,极为突兀。
红裙少女腰间那柄属于季平安的古朴法器长剑“锵”一声弹出,暗室内,划过暗金色的细线。
这一剑不带杀机,却是全力出手——
魏华阳不相信任何人,她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倘若对方真的是那个人……那唯一验证的方法,就是逼迫其撕破伪装,全力出手,拿出她无比熟悉的离阳剑诀。
“轰!”
长剑斩出,二人身前的石棺瞬间塌陷,被切割为两半。
棺椁与其中的尸骨,在强大的气流下被掀飞,烟尘大做。
季平安瞳孔骤缩,来不及思考,近乎本能地施展遁术,逃出逼仄的房间,返回了宽敞的地面大厅。
魏华阳红裙摆摇曳,化作红光追杀出去。
只剩下一页道经徐徐飘落,被一脸懵逼的黄瑛抓在手里。
她张了张嘴,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闯祸了。
倏然钻出墓室,就看到在那庞大的道尊雕像下方,两人已经战在一处,剑光、术法碰撞不绝。
轰鸣阵阵,声势骇人。
黄瑛急得团团转,大喊道:
“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可场中二人却完全没有停手迹象,魏华阳身姿绰约,剑光纵横,任凭季平安用五行术法抗衡,却只一剑破之。
“这女人疯了!”
季平安脚步一踏,地面隆隆升起一根石柱,将他一寸寸托举在半空,避开了魏华阳猛烈的一剑。
下一秒,坚硬的石柱却被魏华阳一剑削断,断口光滑如镜,斜斜滑落下来。
“好强的剑道造诣……这样下去不行!必须要换个打法!”
季平安心头一沉,星官术法虽强,但擅长的是远距离施法。
而众所周知,在近战中,剑修永远是压着术士打的。
“停手……可能有误会……”
“你真以为我敌不过你?”
季平安喊了几句,却只换来魏华阳愈发凶猛的攻击,他也怒了,反正身份已经曝光,也不再遮掩:
“你以为只有你会用剑?”
半空中,季平安突兀右手五指张开,隔空一抓!
“哗啦啦。”
一根石柱被他隔空摄来,掌心喷吐出一团细密的剑气,眨眼功夫,石柱被切削成一柄趁手的石剑。
季平安凌空一剑落下,剑刃上有虚幻火焰飘落。
山洞内,空气突兀燥热起来,一轮虚幻太阳在他身后升起。
“斩!”
季平安气势一变,过往的温和面貌被凌厉至极的锋锐气撕碎。
“轰!”
他石剑一点,以其剑尖为核心,覆盖满灰尘的地面上,荡开一圈圈涟漪,无数灰尘簌簌被吹飞,裸露出纯粹而干燥的岩石。
魏华阳仰头望着这一幕。
狂风中,头顶的斗笠居中裂开,“啪”的一声朝着两侧掀飞,旋转的半只斗笠轻而易举嵌入石壁中,如同切开了一块豆腐。
少女凌乱的黑发抖动。
她这一世,尚带着一丝婴儿肥的年轻且漂亮的脸孔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痴痴地望着逐渐逼近,即将抵住眉心的石剑,不躲不闪。
红裙抖动中,她右手中擒握的那柄古朴长剑,也“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季平安一怔,慌忙收回剑势,却有些晚了。
只好手腕狠狠一拧,石头剑表面弥漫裂痕,簌簌化为飞灰。
整个人却宛若陨石,“咚”的一声,狠狠砸在地上,也将丧失了战斗意志的魏华阳整个压制住。
“呼哧……呼哧……”
季平安近乎趴在地上,为防少女再发疯,用下身缠住对方的双腿,双手各自按住魏华阳的纤细手腕。
两张脸孔也近在咫尺,能清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季平安大口喘息着,额头噙着汗珠,破口大骂:
“你发什么疯?真当我不敢……”
“离阳。”
季平安突然愣住了。
他这才注意到,身下的少女情绪的不对劲,她似哭似笑地望着他,轻轻念出了这个名字,双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
不知为何,季平安心头蓦然一抽,满腔怒火便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