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沐夭夭如遭雷击,小脸煞白,荷叶色的小裙子瞬间枯萎,正准备据理力争。
突然,就看到黄贺愕然扭头,望向阴阳学宫,准确来说,是那一座余杭城内最高的建筑——观星台的方向。
只见,夜色之中,以那高耸入云的楼阁为中央,荡开一圈圈涟漪般的光环,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
初时,那光环明亮且微小,但眨眼功夫,就扩散覆盖向了茫茫暗夜,宛若一道无穷尽头的匹炼,扫过整片夜空。
“那是什么?”黄贺怔然,喃喃。
沐夭夭一脸呆滞地看了眼这副异象,然后鬼鬼祟祟地伸手抓起半只烧鸡,嗷呜一声塞进了嘴巴里,噎的直翻白眼。
……
隔壁,方家。
农妇打扮,头戴一只铁钗的方铃同样做好了晚饭,袖子撸起半截的胳膊擦了擦额头,扯开嗓子,吼道:
“方世杰!”
河东狮吼……瘫在草垛上数星星的小胖墩一个激灵,坐起身,本能地扯开嗓子喊了声:
“就来!”
说完这句话,他带着婴儿肥的脸上突地一片悲凉,两行热泪滚滚落下:
“朕……怎的就成了这般,莫非,朕已经适应了这小屁孩的身份了吗?堂堂神皇,竟畏惧一粗鄙村夫至此……实乃……实乃……”
说话间,他磨蹭着往下爬的屁股蛋忽然顿住了,脸上被雪亮的光芒照亮,愕然地盯着阴阳学宫方向。
那荡开的一圈圈涟漪,以及冲天而起的光柱。
“何方道友在此做法……”
“不应该啊,余杭学宫里最高的学监听说也不是啥厉害人物,怎么可能施展出这等层次的星官法阵……”
“莫非……”
神皇可爱的小脸上一片茫然。
……
这一夜,余杭城内各处,无论是潜藏在城中的“龙蛇”,还是凡人,都看到了一幕这奇景。
却鲜少有人知道,那些消失在暗夜中的涟漪并非真正“消失”,而是传递向了遥远的三黄县。
三黄县城。
原本繁华的县城如今一片萧条。
自城中爆发铁尸杀人后,民众或染病,或恐惧出逃,更有一些人起了歹念,趁机作乱,而部分本地有家业的,则选择封锁门窗,等待救援。
“县尊,夫人也病倒了!”
县衙内,一名老仆人颓然踉跄地推开房门,看向屋内神色灰败,形容枯槁,十几日里白了头发的三黄县令。
后者原本于黑暗中呆坐,闻言一寸寸扭过头来:
“怎么可能?府里的人不是喝的缸中水么?”
老仆人哭道:
“缸里的水早见底了,夫人口渴的厉害,想着烧井水来喝……”
“胡闹!胡闹!”三黄县令暴怒,“早说了不能碰,不能碰……”
他猛地冲出去,一脚踢翻了老仆人,整个人也动作失调,跌入院内,颓然坐下,漆黑的眼窝中流淌下泪来。
三黄县令浑噩地起身,循着梯子爬上了宅子的屋顶,从这里俯瞰城中情况,目之所及,尽是黑暗。
偌大一座县城,黑夜里仿佛死城一般。
忽然,他余光捕捉到西北方向,夜空中有一道浩大的“涟漪”席卷而来,蔓延拂过整座城池。
湿冷的风中,似乎蕴藏着某种奇异的力量。
黑暗中,爆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宛若野兽的嘶吼,那是一头头铁尸暴毙倒下。
水井也沸腾起来。
再然后,城中开始出现了
境内。
某座小镇长街上,一身紫衣的江槐一掌拍出,“砰”的一声印在那只浑身泛着亮光的“银尸”上。
银尸胸膛凹陷下去,被打的双脚犁地,翻滚着撞塌了一角阁楼。
呼吸间,其又爬了起来,塌陷的胸口一点点恢复,身后肋下伸出双翼,振翅欲逃。
却给江小棠站在一座酒楼上,甩出烟袋,打的横移开去。
黑暗中陈庆生一袭白色练功服,踏空而行,一拳砸出,将其打的如炮弹般飞出,狠狠扎进青砖地面,崩开蛛网般裂痕。
“这些东西越来越难杀死了。”陈庆生声音低沉。
周围,整个镇子里都在交战,武林盟的武夫们分散各处,与“白银尸”率领的铁尸们冲杀在一处,打斗声不绝。
江槐一掌拍碎一头飞跃过来的铁尸,脸色难看:
“按照这个速度,我担心黄金尸迟早出现,到时候,你我甚至都难以压制。”
江小棠从半空跃下,墨绿色旗袍叉开,显露出一双线条优美的长腿,砰的一声落地:
“别说废话了,先将眼前的这队尸群解决,我担心会引来越来越多的铁尸,这些东西不再如之前一些天般分散,如今动辄是数十头,甚至上百头出行,你们双拳难敌四手,宗师又怎么样?也会被围杀。”
说着,她反手拔刀,悍然劈斩向一头横着飞来的铁尸,骂道:
“陆青,你找死?!”
陆青收拳,没理会暴走的江小棠,折身冲向战团。
这时候,突然夜空中传来“嗖嗖”的箭矢破空声,远处有铁尸应声倒地,继而马蹄声隆隆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