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泽上。
每逢秋季皆空气湿冷,秋雨绵密,今日也不例外。
只是相比于往年,这个秋天,周遭水域格外空荡,远离岛屿的位置,一头墨蛟潜在湖水之下,忽然破水,抬出那只头顶鼓起两个“鼓包”的头颅,回望岛上。
“开始了,你还不去吗,就那么笃定,又是被轮空?”
竹楼二层,背着书箱,以傀儡模样示人的初代神皇推开门,看向季平安,神色平静。
当这个小胖墩,褪去外表,以傀儡身行走时,方显出四百年前,大周神皇的些许气度与神采。
俞渔等人去看热闹了,楼内只剩下二人,季平安也不再伪装,淡淡道:
“这世上有个道理,蠢货往往难以揣度,而越是聪明人,其行事规律越好猜。”
神皇接口道:
“因为世间的聪明人们,总会默契地,不约而同地,选择当前局面下最优的解法,而那往往意味着唯一。可蠢人却有一百万种犯蠢的方式。这同样是你当年说过的话。”
他撇了撇嘴,感慨道:
“很多时候,我都嫉妒你这小子的才华,分明也没什么名师教导,说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深刻。不过这次你又猜对了,的确轮空了,所以你可以等到擂台只剩下彩戏师,再前往。
说起来,你真有把握吗,可别翻车。否则咱们就只能启动备用方案了,还能真让雪姬妹子,给那丑八怪娶了?”
季平安没有回答。
只是将视线投向雪姬,他从来没有真正将一个江湖奇门修士,放在心上。
……
擂台上。
随着锣声再响,
继而望向台下的目盲老道:
“上来,领死。”
“师父……”两名女童神色紧张,老道士却淡定地捋着胡须,拍了拍她们的头,拎起六角铜灯,跃上高台。
正待开口,却见毒龙居士口中喷吐黑绿色毒烟,眨眼功夫,吞没了高台,将老道士淹没。
“年轻人不讲武德……”
老道怒骂,手中魂灯突兀璀璨,荡开一圈圈涟漪,将赌雾阻隔在外。
代价则是,魂灯透出的关,只能照亮方寸之间。
俞渔在人群中,抱着胳膊看戏,这会以传音符私聊点评:
“瞎子不能视物,那魂灯便是他的眼睛。这用毒的早有准备,这毒雾并非为毒杀,而是限制其视野。”
果不其然,随着魂灯被压制,老道士视野收缩,真正进入“目盲”状态。
耳廓微动,只听到利刃呼啸披风声。
人群中发出惊呼,只见毒龙居士手持一柄淬毒匕首,扑杀至对手身侧。
拧腰一击,闪烁蓝色幽光的利刃割破空气,却只划破了老道残影。
眨眼功夫,老道出现在擂台另一角,继续道:
“……来骗,来偷袭我八十岁的老道士……”
毒龙居士一击落空,闪身回击,身子迅速朝其飘去,双脚离地,没有半点声音,直至抵达近前,才发出利刃呼啸。
魂灯一闪,老道再次出现在另外一个方位:“这好吗,这不好……我劝你……”
“好自为之,多加反思……”
“犯这样的错误,小聪明……”
“以和为贵……”
台上,双方眨眼功夫,交错数个回合,却都没碰到老道士一片衣角。
毒龙居士大怒,怪叫一声,忽然衣袍膨胀,浑身遍布的脓包鼓胀,皮肤下隐有蠕动。
“咕唧”一声,一个硕大脓创破裂,黄白粘液喷溅中,一条条蠕动的毒虫掉在地上,然后是
俞渔小脸发白,不再解说,险些将隔夜饭吐出来。
黄贺默默捂住沐夭夭的眼睛,被恶心坏了。
毒虫飞速生长,继而振翅飞起,化作蝗虫龙卷般,呼啸而去。
老道士腰间银色铃铛忽然响起,身影倏然变小,钻入魂灯中。
旋即,只见一盏魂灯在空气中左冲右突,泼洒出烈焰,大片毒虫被烧死掉在地上,同时有大量新的毒虫升空。
双方进入斗法阶段。
片刻后,魂灯倏然膨胀,喷出一团拳头大,如彗星般的烈焰,于虫群中烧出一条血路。
毒龙居士惨叫一声,整个人被撞下擂台,魂灯也“仿佛”力竭,猛地黯淡下来,被余下的毒虫一扑,也坠下擂台。
目盲老道从灯中走出,脚步踉跄,腰间银色铃铛作响,一把捞起本命法器,心有余悸:
“不想你竟是有备而来……”
继而一脸遗憾,朝与圣女一般,同样端坐在楼阁二层的大泽派掌门,以及尸巫等人拱手抱拳:
“贫道大意了,没有闪……已是力竭,难以再战。”
身披绿色绸缎衫,头戴银色冠冕的岛主面无表情。
以他的眼力,自能看出,老瞎子未出全力,暗骂一声滑头,冷哼道:
“允了。”
“师父……”两名女童信以为真,紧张不已,姐姐惭愧地低下头:
“是徒儿没尽力,灯油备的不够,还请师父责罚。”
老道却意外地未曾动怒,和颜悦色道:
“有心就好。”
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