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佛?”
十里长亭内,当季平安再次说出这句话,包括佛子在内的,所有观战者都愣住了。
仿佛情景再现。大家犹自记得,在二人斗法之初,季平安提出的
当时,人们怀疑他不通佛法,竟问出这般市井小儿都知晓的粗浅问题。
但此刻,经过方才那一轮辩论,所有人都意识到,季平安对佛法的了解,比他们以为的都更深刻。
那么,此刻重新审视这个问题,便无疑不似字面那般简单。
佛子小和尚同样陷入沉默,皱眉思考。
上次他回答,佛是觉悟之人,这绝对不能算错。
但倘若当年大周国师,也曾询问上代佛主这句话,那无疑表明,他对这个问题的理解出现了偏差。
季平安眼神怜悯:
……
佛子沉吟许久,试探开口道:“佛是修行者?”
想要问什么,便听季平安继续传音道:
惊出一身冷汗。
霎时间,那些被动摇佛心的僧人们瞬间清醒。
佛子微笑颔首。
达摩院首座脸色一变,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看,这佛门僧人们都怎么了?”李湘君有些看不懂,但察觉到场间气氛的变化。
一时间,包括对季平安敌意甚大的护院头陀在内,一群僧人动摇了。
旋即,他又补充道:
“我无意探究你与一弘间的师徒情分如何,但想来,这多少是你之所以前来余杭的原因之一吧,所以你在得知我赠予他后半句后,特意来一静斋中见我。”
他嘿然一笑,道:
“这次佛门是踢到铁板了,我甚至怀疑,是昔年国师临死前,就已经推演到,他死后佛门会不老实,所以才将这些话告诉季平安,交待他拿来反制。”
佛子这次没有迟疑太久,他大概已经摸清楚了思路,吟诵佛偈道:
他身后,道门修士们也一个个站起来,飞剑蓄势待发,脸色显出怒意。
轰隆!
“继续!”
“没有对佛法极高的认知,岂能编的出?何况你看这帮和尚的样子就知道,这种诛心之言,也只有曾经的国师能说出,也只有这种动摇根基的东西,佛门才会封存了数百年,将其视为禁忌!”
“诸法实相理,无生亦无灭;若能如是知,是大涅槃见。”
“那国师当年如何回应?”他试探询问。
……
直到长眉法师厉喝,才回过神来,脸色苍白,眼神却亮的吓人,他死死抿着嘴唇,盯着季平安,声音沙哑:
监正没好气道:
“只因你等修的尽是小乘佛法,向往成就唯一佛,既然心中已笃定世间只有唯一佛,又岂还有争一争成就
季平安俯瞰他:
……
“我且问你,你可否还记得昔年大觉寺殿外,国师与你说过什么?净光菩萨?”
呵,上代佛主岂会愿意让你们明悟大乘佛法呢?那样一来,岂不是所有菩萨都可以冲击
所以,纵使你堵在门外,询问佛法真谛,但国师碍于和上代佛主的约定,无法违背诺言,告诉你真正的要义,所以只好给了你小乘佛法真意。”
倘若自己的思路与上代佛主一般无二,那佛主当年是如何“败”的?
不为自身求安乐,但愿众生得解脱?!
“你可知晓,你昔年为何只能进入菩萨境,却绝不可能成为新任佛主?只因为,国师当年告诉你的那句佛偈,根本便是小乘佛法的精妙要义,若将其悟透,的确可以直达菩萨罗汉,但也仅此而已。”
裴钱兴奋地攥着半颗梨,想发表见解,但组织不出语言,扭头看向二姐,却见饱读诗书的裴秋苇同样表情怔然,似乎在思考国师这番话的真义。
越说,他腰杆越直,仿佛要捉住最后一根稻草般,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来:
“是了,你刻意用国师身份,来诓骗我,让我认为这些话,便是当年辩论真相,从而借助国师的名声震慑小僧,好计策,好计策,可惜,你终归不是国师,只是个小小星官。”
正因如此,季平安很清晰地记得他独有的灵素气息,以及神态,纵使数百年过去,轮回转世,也不改其根。
净光菩萨眼神微变,传音道:
“你什么意思?”
“不为自身求安乐,但愿众生得解脱……”
随着这一番话,那些百姓们还没有多大反应,甚至没有什么感悟,可佛门一众僧人却已是如同中了定身法,固有观念受到冲击。
长眉法师手持佛珠,正要开口,突然间,众人只听到长亭中爆发出一声堪称凄厉的惨叫。
“不,你知道真相的,你在菩萨境潜修多年,岂会毫无感知?只是不愿相信罢了,实则,乃是当年佛主与国师达成了一个约定,便是只要国师不将大乘佛法宣扬开,佛门便会勒令南唐放弃北伐,双方一日不撕毁约定,便永不侵犯。
不同于其余人,少年僧人并未动怒,反而眼底透出期待:
那是一种被人点破伪装,揭露真实的本能的恐惧!
毕竟,倘若周围师长,从小受到的教育,过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