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她的将军(2 / 7)

相宜。

想起爹和大哥,她的心中仿佛照进了暖融融的阳光,语气更轻快了几分:“爹爹教我们,凡事皆有两面,因为娘亲逝去而难过,那是因为她很好、我们爱着她——这样一想,便会快乐些。就这样,我与大哥被他教得越来越心大,无论遇到什么事,总有办法自我安慰。”

他微微笑了起来:“如此甚好。”

“是啊……”她想起另一些往事,笑容渐淡,轻声自语,“不然也捱不了那么久。”

黑暗阴寒的七年,她便是笑着生生捱过。

她咬住唇,极力压下心头涌起的情绪,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异样。

他静静注视她片刻,挽袖,装一盏茶,推向她。

“烫。”他温声提醒。

颜乔乔:“……”

终究还是没能瞒过洞若观火的殿下——上次她难过,他就问她是不是被茶烫着。

忍了一会儿的眼泪终究还是没包住。

他并未看她,也没有再多言半句,垂眸便批示文书去了。

颜乔乔捧起热茶慢慢啜饮,心间如被春日暖风吹拂。

‘殿下,待您归来,我大约已手刃了仇敌,日后再不会在您面前难过。’

*

药童送来了药炉,颜乔乔守在旁边煎药,总觉得热雾氤氲,让她视野变得模糊不清。

今日,“春生”更加茁壮了,凝聚道意时,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丝丝缕缕灵气沁过来,顺着指尖潜入心脉,令她周身酥酥麻麻。

明日殿下便要启程,她再无灵气可蹭,想到此事,心中多少有些惆怅。

不过有失必有得,想想不用早起,颜乔乔又欢脱成了林间的兔子。

药汤煎好,她亲手将它装进紫金小药碗,捧到他的案前。

趁他喝药,她不动声色将手指放到他的肩后,偷偷让蕴了好一会儿的碧绿道光落在他的伤处。

他的肩膀微微动了下,持碗的手一顿,指节微微发力,平稳将药汤送入口中。

饮尽,落碗。

“去吧。”大约是饮了苦药的缘故,向来清润的嗓音微有一丝哑意,沉得动人。

她的心脏微微错跳,退开一步,正色行礼:“殿下此行,千万保重。”

“嗯。”

目送她踏出大殿,走下台阶,穿过庭院离开清凉台,公良瑾收回视线,眸色微微复杂。

她的道意并非治愈,而是催发。

用在他的手上倒只是促进气血运转,用在伤处……垂眸一看,被她‘揠苗助长’过的伤口已开始渗血。

效果可谓立竿见影。

他唤来沉舟,淡声吩咐:“请老师看着些,我不在时,莫让她替人治疗。”

沉舟唇角微抽:“……是。”

正待出门,又听公良瑾道:“此事不必让她知道。”

她的误解,倒是让道意凝聚得甚好。

*

这夜,颜乔乔总算没有继续失眠。

一觉睡醒,她发现天色未明,竟然还没到卯时。

颜乔乔:“???”

自然醒的奇迹为何不发生在昨天和前天?

她又躺了一会儿,发现再睡不着了,后背仿佛被无数毛毛针不停地扎,催促她起床。

她迷茫起身,洗漱完毕,站在黑漆漆的庭院门口吹冷风。

天未亮时,风可真冷啊。

殿下此刻下山了吗?

念头一起,便如百爪挠心。她抿住唇,在门槛内外反复踱了好几轮,终于决定到山门遥遥送一送人——倘若来得及的话。

反正,起都起了。

她顺着镶嵌了莲灯的石道,穿过几处仍在沉睡的台地,抵达山门后方的青石台。

坐在青石台上,第一次看到昆山日出。

她看着朝阳的光芒像潮水般漫过来,一处一处淹没台地,唤醒了沉睡中的昆山。

山道上渐渐便出现了许多学子,颜乔乔起身伸了伸懒腰,笑吟吟离开青石台。

“殿下走得可真早啊……”

这个时辰,通往勤业台的山道最是拥挤,夫子也和学生们混在一起,像鱼群顺河而下。

一位大嗓门的夫子隔着几个人头与另一人说话。

“大公子告病,老夫讲课的心情都没了!”

另一人回道:“可不是,每日仿佛就讲给那一个人听,剩下都是些歪脖子树!”

“大公子这身体,真让人发愁……”

两个老头子忧心叹息。

颜乔乔的心脏也悬了起来,她让川流的学子们先行,退到山道旁。

屏住呼吸思忖片刻,她缓缓松开紧绷的双肩,吐出一口长气——殿下前往漠北之事要保密,所以故意对外称病,应当不是伤势加重。

毕竟这几日她都看着呢。

这般想着,心中却还是有些忐忑难安。

慢慢走到黑木楼下,忽见侧面木梯上疾疾行下来一个人,倏而到了面前。

沉舟。

“叫我好找!”沉舟一开口,便是与破釜如出一辙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