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硬柳枝条(2 / 3)

话可说。

默然片刻,珠华抬起戴着白纱手套的纤手,拨了拨幂篱,望向公良瑾。

“若我没有看错,少皇瑾仿佛道心有损?”幂篱下飘出悦耳空灵的声音。

闻言,君后第一个蹙起双眉,凝神抿唇。

公良瑾颔首,淡声道:“数日前为西梁邪道所伤,邪毒尚未除尽。”

“是么?”这一句,珠华先生说得极轻、极浅。

听着便像是用俏皮活泼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旁人耳上的丝弦。

她轻轻哼笑了下,不以为然道:“那便是我看错了。我原以为,少皇情系诸侯女,不惜背离仁君之道,甘愿受道意反噬而走火入魔呢。”

此言一出,只见君后眸中陡然绽出精芒,手指一动,便有三位大内高手不知从何处掠来,手执利刃,将眼前这位神秘的隐世高人团团围住。

瞬息间,茅庐内外剑拔弩张,空气中仿佛绷起了细弦,一触即断!

君后吸气,缓声问道:“珠华先生是否愿意告诉本宫,究竟是从何处听来这个消息?”

虽是问句,观她神色倒是未必需要珠华回答。灭口之后,详查便是。

君后此举让颜乔乔浑身发寒。

这就意味着,珠华先生所言极有可能正是事实——千百年来,世人只知道公良皇族绝不与诸侯联姻,却从不知道其中竟有如此内情。

原来皇族不能与诸侯联姻,不仅是因为祖训,更是由于仁君道意的缘故?

如此绝密……

气氛绷至最紧时,场间忽有清风拂动。

公良瑾起身,正色道:“母亲稍安勿躁,无事的。”

见他神色不惊,君后沉吟片刻,挥退了三名高手,问:“嗯?”

公良瑾回道:“珠华先生的策论,集公良氏数十位先辈之长,想必与家中有不浅的渊源。知晓此事,也不足为奇。”

一听这话,大儒不禁猛拍大腿,直呼醍醐灌顶:“我说呢,增三减二赋论之利弊为何说得如此透彻,那可不就是我大弟子犯过的错么。唉,老来多健忘啊。”

君后不禁十分头疼。仁君之道的禁忌乃是天家绝密,今日倒好,一个外人张口便道破,还叫大儒与颜乔乔双双听去。

究竟是哪个为老不尊的向珠华泄露了消息?!

珠华拨弄着幂篱,轻声笑了起来:“少皇瑾果然不凡,这都能看破。我还以为今日有机会与大内高手过过招。”

她的姿态十分放松,似乎根本没把方才的危机放在眼中。

不等君后继续发问,只见珠华从袖中一件接一件掏出各式物什,掷于石桌桌面上。

琳琅满目,有玉佩,有紫金烟斗,有黑玉扳指,还有龙纹环扣。

一望便知全是皇家之物,且都是被人贴身珍视过的物件。

“这……”

别的暂且不论,那枚龙纹环扣正是前任帝君之物,君后做儿媳妇的时候曾见到过,后来也不知去了何处。

珠华先生曼声道:“这些足以证明我与你们家缘份不浅了罢。”

扔完皇家之物,幂篱下的目光若有似无扫了一眼颜乔乔的方向,然后转向公良瑾,轻声笑道:“少皇美名远扬,我本慕名而来,如今却知缘份未至。如此,有缘再见了。下次见面,祝愿少皇仍然安好。”

话音未落,只见她扬袖一晃,身形化为道道水波,便这么一圈一圈散在了众人眼前。

“这……”

大儒好奇心最重,身躯往石桌上一倒,抬手便朝那波纹薅了过去。

这一抓,便如水中捞月,在他的手掌舞过之处,那道道白色清影涟漪散得更快,眨眼便散至一丈多宽,然后消散在蓝天、黄土与青青草木之间。

似真似幻,如梦如画。

令人恍惚失神。

“老夫行走江湖多年,竟从未见过如此稀罕的遁术!”大儒拍手道,“邢老儿枉为阵道大宗师,却无这凭空消失的本事,今夜倒是要与他秉烛夜谈,好生向他讨教讨教!”

一听这话音,便知道他要借旁人的成就嘲讽院长一通。

君后抬了抬手,隐在暗处的高手纷纷落向石桌一侧,将珠华先生消失的地方掘地三尺,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除了灵气较为浓郁之外,再无其他异常。

只有石桌上那一堆皇家之物在向众人证明,方才此地当真有过一位奇女子。

君后脸上显出些疲惫,抬手重重摁住额角。

*

大儒离开之后,君后望向颜乔乔,微笑道:“颜王女……”

颜乔乔从善如流:“方才所闻,我半个字都不信!我只信殿下持身清正,绝无可能行差踏错!”

“母亲且放心。”公良瑾声线温和,令人不自觉地信任,“儿子不会入邪魔之道。”

君后叹了口气,挥挥手:“珠华之事,我会查,接下来的日子,你便专注一件事吧——”

“母亲请说。”

君后瞥着她:“替颜王女寻一门好亲事。”

颜乔乔顿时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