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息假装人不在场。
“不错。”公良瑾淡声道,“师妹观察入微。”
破釜:“???”要不要这么双标?
沉舟:“???”这不就是自己昨日随口说过的话吗?怎地就观察入微啦?
颜乔乔松了好大一口气,弯起眉眼,喜滋滋道:“殿下也这么觉得?”
公良瑾广袖微动,手指点过一处处痕迹。
“两相对比,不难看出昨夜离霜身后并无真人。”他抬手,很自然地牵起颜乔乔衣袖,带她去看那些破绽,“此处是死角,坎水位袭来的剑气避无可避,然,壁上却无血迹。此处,倘若身后有人,闪避剑招的姿态当是如此……”
他松开她的袖口,缓缓倾身,方便她看得清楚明白。
颜乔乔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身后,破釜沉舟面面相觑,怀疑人生。
颜乔乔受到鼓励,胆子更大了些:“原来如此,我就说,韩峥分明已是个废人,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遁走!”
此前珠华先生消失时,因为不知她的底细,所以也未曾深想。
原来只是障眼之法。
颜乔乔醍醐灌顶:“在途中,韩峥便已金蝉脱壳。离霜故意闯到这显眼的塔楼上,既是为了牢牢抓住追兵的注意力,也是为了拖延时间,方便韩峥远遁千里。”
说到此处,她不禁十分感慨——世事当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那日她说韩峥像个蟑螂、金蝉,可不就是一语成谶?
打不死的蟑螂,脱壳而逃的金蝉。
公良瑾淡笑颔首。
颜乔乔欣喜片刻,复又皱起了眉头:“事发已数个时辰,此刻找人,便如大海捞针。”
公良瑾不以为意:“搬山倒海不在话下。”
广袖轻轻拢了拢她的肩,他带着她踏下塔楼。
路过历史悠久的风化城墙时,颜乔乔忍不住抬手指了指庞然巨城中的紫钟楼,悄声对他说:“殿下前世便是在那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他淡声问:“很遗憾不曾看到?”
颜乔乔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希望殿下今生顺顺遂遂,无病无灾。”
“放心。”
她偷偷斜眼打量他一下,见他长眸微弯,唇角勾着淡定自若的笑容。
心中忽然便暖暖懒懒的,不愿再去深想那些思不得和求不得。
*
离开城楼,坐上熟悉的奢华大马车。
公良瑾没给她递茶,而是将几份信报推到她的面前。
颜乔乔简单扫过一眼,便知是她骗韩峥坠下琉璃塔那日,殿下派人调查的三路消息。
顾京日常往来。琉璃塔参建人员。三个月内西梁方向全部商道。
她凝神细看,渐渐看出些端倪。
顾京爱妻如命,却时常往京陵东南的红灯笼区跑。而当年参与建造琉璃塔的工匠们,绝大部分都发生了种种并不惹人注意的意外,在近几年内陆续离开人世,据亲友称,生前或多或少曾去过红灯笼区。
西梁商道那边,一直有货物送入京陵东南角。
颜乔乔伸出手指,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地图东南角的红灯笼区,笃定道:“此地必有妖。”
公良瑾淡笑颔首。
马车向着目的地进发。
颜乔乔犹豫了一会儿,问出一个不太尊师重道的问题:“殿下,院长他老人家在昆山巨阵内不是手眼通天么?为何韩峥深夜入侵赤云台,院长却视而不见?”
公良瑾顿了片刻,回道:“近日,老师夜间看陵。”
“看什么陵?”颜乔乔不解。
公良瑾垂眸淡笑:“秘密。”
颜乔乔郁闷地拖长了声气:“殿下——什么秘密是韩峥都知道,我却不能知道的?”
公良瑾眉眼间浮起些无奈,似是被她说服。
水墨画般的人,无奈起来,便有了些红尘烟火气。
他沉吟少时,薄唇微抿,云淡风轻地道:“我父之陵。时日紧迫,其中一些阵法需要老师亲自操持。”
颜乔乔不禁睁大了双眼。
帝君……还未及不惑之年啊,也不曾听说贵体有恙,如何就要赶着建造陵寝了?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
“父亲的仁君道意已达大宗师之境。两年之内,便要化圣登仙。”
颜乔乔愕然动了动唇。
化圣?圣人不是得道飞升么?
忽然,她想起殿下曾经提到过,修仁君之道,泽被万民,却不惠及己身。
所以,在肉、身得不到进益的情况下,道法化圣,便会……身陨?
她的呼吸蓦然凝滞,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想起,每一代帝君,在位时间仿佛都不是很长。
若两年之内帝君便要仙逝的话……
前世帝君与君后御驾亲征,在京陵以北重创神啸铁骑,其实是借回光返照之机,以圣阶道法御敌、痛击进犯的神啸么?
想到帝后双双陨落于前线,颜乔乔心中大恸,忍了又忍才没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