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笑了下,道:“听我道来。赵玉堇家教严谨,自幼规行矩步,学得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而这个许乔,离经叛道,活蹦乱跳,想不看见她都很难。”
颜乔乔:“……”
“二人少年相识,青梅竹马,他只要遥遥看着她,便会……”他停顿片刻,认真道,“近墨者黑。”
颜乔乔:“……?”
实不相瞒,方才她差一点点就自作多情了。毕竟少年相识、离经叛道、遥遥给她弹琴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像他们本人啊。
等到“近墨者黑”一出来,她便十分确定,他是在内涵颜乔乔本乔——不是旖-旎的那种。
她悄悄瞪他的衣领。
“赵玉堇在许乔身上,找到了自己的缺失。”他淡声笑道,“他不仅要做书生,也要做个仗剑江湖的侠客。一年一年,他这么看她长大,习惯了,便成为人生的一部分。”
他的嗓音有种感染人心的力量,简短几句,便让她微微听得有些失神。
她的脑海中勾画出了两个小人模样。
温润如玉的小书生,娇俏明媚的小女侠。她总是在他面前动来动去,他也永远静静站在一旁——她回眸便看得见的地方。
不知不觉,她的眼眶变得湿润,低声道:“那,后来呢?”
公良瑾微微地笑:“后来他将她娶回家,那时家境好,宠着她纵着她,惯得无法无天。”
颜乔乔:“……哦。”
他道:“如今即便落难天涯,他也不愿叫她看出狼狈,依旧锦衣玉食地惯着。要星星,不给她摘月亮。”
颜乔乔忽然好羡慕那个“许乔”——能够被“赵玉堇”这样的人宠着,前世恐怕是拯救过世界吧?
她抿住唇,心间又酸又甜。
“明白了吗,”他微笑着说道,“在我面前,任你骄纵。”
浅浅淡淡一句话,却如惊雷一般。
颜乔乔身躯一震,两颗泪珠噼啪坠落,在手背上摔成晶莹的小水花。
“殿下……”
她吸了吸气,改口道:“……夫、夫君。”
她想,便是溺死在这场镜花水月之中,人生也没有太大的遗憾。
他凝视她,浅笑如春风般和煦。
颜乔乔捏了捏手指,抬眸瞥他,试探地叫了一声:“赵……赵玉堇。”
“嗯?”他温柔垂眸。
她眨了眨眼睛,再唤:“赵玉堇。”
“嗯。”
“赵玉堇!”
“我在。”
“赵玉堇赵玉堇!”她看着他沉静纵容的黑眸,心情一点点便轻飘飘地上了天,“赵玉堇!”
他低低地笑起来,眸中映出她娇俏的容颜。
她弯起眉眼:“我才不叫你夫君,我就叫你赵玉堇!”
“随你。”
“赵玉堇!”
天字号厢房中渐渐传出颜乔乔理直气壮的笑声。
*
傍晚时分,公良瑾与颜乔乔离开厢房,询问过客栈老板娘之后,径直前往城中最负盛名的食肆,珍玉楼。
颜乔乔察觉有人尾随。
她偏头看公良瑾,见他长眉微蹙,黑眸中覆着浅浅一层不易察觉的忧色。
触到她的视线,他立刻展颜笑开:“怎么了?”
她微微撅起唇:“赵玉堇!这里风一吹便能吃到沙子,我不喜欢!我想吃江东的菜!”
他默了默,强笑道:“总吃那些,你也不腻?难得出一次远门,多走走,多看看罢。”
“哦……”她拖声拖气地应着,随他走进珍玉楼。
到了二楼雅座,她不耐烦听店小二报菜名,径直便道:“你们这边的特色菜,每一样都呈上来——还有酒,酒水要最好的。”
店小二愣了下,讪笑道:“客官,我们这边盘子大,您二人怕是用不完,浪费啦。”
“怎么会浪费?”颜乔乔天真地歪着头,不解道,“剩菜不是有下人吃么。”
公良瑾:“……”
店小二:“……”
公良瑾余光瞥了下两丈外的漆雕花柱。
圆柱后面背身坐着的,便是平安客栈那黑瘦的掌柜。
“照她说的做便是了,”公良瑾微微扬声,“还怕付不起账?”
“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店小二连忙躬身退下。
小半炷香之后,第一盘大菜端到颜乔乔面前。
看着比洗脸竹盆更大的一盘辣子鸡块,颜乔乔缓缓眨了下眼睛,鸡蛋里挑骨头道:“料这么足,必定是粗制滥造,不吃,拿走。”
店小二眼角微跳,心道,这是哪娇惯出来的姑奶奶?
接下来的一刻钟……
“咸了。”“淡了。”“火候不足。”“过了。”
“硬了。”“软了。”“薄了。”“厚了。”
“太甜。”“太酸。”“太粗。”“太绵。”
“重做。”“重做。”“重做。”
店小二见识到了何为挑三拣四、吹毛求疵、没事找事、无理取闹……
外人看着都想抽她,然而她身旁那个玉琢般的男子却是一味宠着惯着。
一盘盘大菜端回后厨回锅。
最终,颜乔乔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