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来都来了(1 / 2)

颜乔乔看似理直气壮, 其实心中隐隐有那么一丝发虚。

她并不确定那一大通马屁有没有成功哄好眼前这位君子瑾玉。

她家大君子吃醋可厉害了。

看看林霄被收拾得有多惨——先灌一肚子酒,醉得云里雾里,又乍然听闻惊雷般的中毒噩耗,一晚上饮的酒全吓成白毛汗, 流满了衣襟。

离开的时候, 九尺黑塔壮汉双腿都是飘的。

有这个前车之鉴在, 聪明的颜乔乔决定先下手为强。

漠北不比中原、江南那些繁华富庶地带, 这边自然环境恶劣,人们活得也糙, 没那些精细的玩意儿。

沐浴要么去河里,要么汲上井水来冲洗, 什么木桶、热汤、喷香花瓣,找遍整个漠北恐怕都找不到一处。

于是颜乔乔故意无理取闹,就是为了难倒公良瑾, 让他对她有所亏欠, 这样他就不可能再与她秋后算账。

她觉得自己脑子挺灵光, 完全没有醉。

除了……无法走直线之外,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赵玉堇,喝了酒不能泡热水澡,好难受啊。”她把脑袋一低,额头撞上他的胸膛,心机满满地说道,“不过也没有关系,不行就算了, 欠着——你欠我一个小小的愿望,嗯?”

手指软软地攥着他腰侧的衣裳,指尖轻捻布料, 等他回答。

“行。”他温和的声线微带哑意,“先饮醒酒汤。”

颜乔乔愣怔片刻。

虽然没能难倒他,但是想到香喷喷热腾腾的花瓣浴,她立刻激动起来。

饮了酒,出了酒汗,浑身肌肤是当真难受,脸上也像是糊了许多灰尘,厚厚重重,极不畅快。

这种时候泡热汤最舒服。

“赵玉堇最好了!”

他扶稳她,看着她晶亮又迷蒙的双眼,轻叹:“你一个人可以?”

她郑重其事地点头:“当然,我又没醉!”

*

颜乔乔歪在窗榻上,微微发木的眼珠子追随公良瑾,移过来,移过去。

他出门片刻,回来之后,用屋中的银泥炉煮上醒酒汤,然后替她准备沐浴后更换的白色雪缎中衣和简易外袍。

她有一点点头疼,但这样看着他,心口却是不停地往上冒细碎的气泡。

翻涌沸腾的欢喜,比泥炉上煮的汤更加热烈。

这种心情,就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可遇而不可求。

良人亦是。

她凝视着他的背影,唇轻轻动了动,用口型无声地唤了句,“公良瑾。”

他恰好回头看过来。

“!”颜乔乔浑身一颤,差点儿吓得跌下窗榻。

公良瑾:“……”

他微微蹙眉,问:“你这样当真可以沐浴?”

颜乔乔双手并用,扒拉着榻缘坐稳,心惊胆战回道:“嗯!我就是,等太久,等得睡过去了。”

声音软软的,带着点鼻音,像着了凉。

他取来氅衣为她披上,然后盛出醒酒汤。

“你也喝。”她托着腮,偏头看他,“赵玉堇,看不出来你酒量那么好。”

他淡笑着,为自己也盛出一碗汤。

他道:“你看不出来而已。”

“什么?”颜乔乔用力定了定神,看向他。

他垂眸浅笑:“没什么。”

他平稳地端起醒酒汤,递到她唇畔。

指节微微用力,保持汤碗一晃不晃——平时是无需“保持”的。

颜乔乔就着他的手,小口饮尽了热汤。

热气熏上脸颊,她有些犯困,悄悄捉住他腰侧的衣裳,心想,其实不要花瓣浴也行,能抱着他入睡就好。

念头刚动,偏室中忽然传来了挺大的动静。

听着像是沉重的木制品落地,隐约还有敦实的水声响起。

一名暗卫隔着帘幔回禀:“禀殿下,木桶热汤已就绪,无花瓣,用的是薄荷云叶。”

“好。”公良瑾伸手扶起颜乔乔,“看看可满意。”

她惊奇地眨了眨眼睛,随他走向偏室。

只见偏室中多了一扇屏风,屏风后氤氲出热腾腾的白色水气,还带着清爽的花香和新鲜木材香。

绕过扇风,眼前是一只簇新的大木桶,还带着未干的树汁。

袅袅白气顺着花瓣间歇蒸腾而起,一望便让人筋酥骨软,只想泡进去,解这一身酒意乏累。

颜乔乔松开公良瑾衣袖,三步并两步走到大木桶边上,抓住木桶边缘望向水面——目光凝滞,唇角轻轻抽了下。

别的都还好,就是这薄荷云叶……

好大!

棕绿的叶片,每一枚都能罩住她的脸。

味道倒是不错,清香,幽爽。

“谢谢殿……赵玉堇!”

他凝视她片刻,摁了下额角,声线微哑道:“有事叫我。”

他将准备好的雪缎中衣和外袍放置在浴桶旁边的置衣案上。外袍在下,中衣在上,旁边是能够裹住她整个身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