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他的名字(1 / 2)

颜乔乔拥着被褥坐起来。

脑袋有些沉, 针扎一样痛。

她极力帮助自己理解殿下的窘事——毕竟,殿下饮了那么多酒,发生一点小小的失误是正常的。

对,就是这样。

她掀开被褥起身, 穿上外袍, 到廊下水池取清水洗漱。

醒了醒神, 感觉到身后的视线, 赶紧调整了眉眼形状,若无其事地笑吟吟回眸看去。

“殿下!”

公良瑾:“……”

薄唇动了动, 显出几分无奈。

颜乔乔十分体贴地道:“殿下,昨日那酒可真厉害, 我都饮到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

公良瑾:“……”

颜乔乔画蛇添足:“我连自己是怎么洗的澡,怎么爬回床上都忘了, 就像做梦一样, 还梦到殿下把洗澡水带到了床榻上。”

公良瑾:“……”

他抬手摁住眉心, 缓缓吐出一个字:“来。”

说罢,广袖一拂,返身穿过木廊。

颜乔乔追着他进入书房,却见他打开行李箱,取出了那卷厚厚的黑底烫金书。

“?”

她呼吸微凝,心脏怦怦直跳。

她并未失忆,昨夜水中相拥,她也能感觉到险些就越了雷池。

所以, 殿下是要准备……试婚大事了吗?

只见他长指动了几下,迅速翻开其中一页,摊在桌面, 然后淡淡瞥着她,示意:“看。”

颜乔乔尽力保持平静微笑:“……哦。好的。”

他凝视她。

他的心中其实隐有几分疑惑,只不过他未说,也未表现出分毫。

颜乔乔走上前。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团上,心惊肉跳,指尖发麻。

此刻酒醒,她忽然意识到昨夜不仅身体僵木,脑袋其实也是木的——两个人几乎就没穿着衣裳,她居然可以心安理得地倚在他的怀里,赖着他,让他给她洗了个澡?

不是十年八年老夫老妻都干不出这个事儿。

她深深吸气,心想,殿下恐怕已是忍无可忍。

到了近前,在公良夫子面无表情的注视下,颜乔乔提了提气,认真望向摊开的书卷。

脸颊像是有火在烧,蒸起一片又一片红晕的雾霞。

耳朵尖滚烫,心脏乱跳。

“能看懂吗?”公良夫子淡声询问。

颜乔乔把头埋在书卷中,快速点点头。

眼前这一小卷,讲的是水满而溢的道理,旁边附着图,一目了然。

她难免想起了清晨时不小心触到的巍峨山峰。旋即,便知道中衣的湿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手指一阵阵发烫,心跳更加错乱。

她偷偷抬眼瞥了瞥他,见他黑眸平静,无波无澜,一副严谨认真的教学态度。除了冷白的耳尖隐隐泛起一缕红。

她将视线移回书卷。

看都看了,自然要把这一小节看完。

只是……她渐渐就有些看不懂了。

目光变得凝滞,眉心蹙起,若有所思。

这样满而溢的自然之道,与她前世经历,并不相符。夫妻伦敦的最后那一步……韩峥从未有过。

除了春日宴那次她中了药,不太知情以外,自她嫁到大西州,直到最后停云殿持续的七年折磨,韩峥都不曾……尽过兴。

一次也没有尽过兴。

眼前的景象微微恍惚,她记起了旧日停云殿。她总躺在巨大的象牙床榻中,拥着金丝被,穿着玉缕衣,面对韩峥发红的眼,以及狂风暴雨的伤害折磨。

她重新记起韩峥阴鸷的脸色、复杂至极的眼神、疯狂偏执带着恨意的动作。

仿佛哪里……不太对。

目光彻底凝滞,半晌,她忽然轻轻吐出一口气——“啊。”

时隔一世,她终于醍醐灌顶,恍然看懂了韩峥当年说不出口的那些话,闷在心里的那件事。

韩峥他,自从在琉璃塔中看见她与殿下的“私情”,便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猜疑和嫉妒。他这个人心思太重,密密匝匝的疑云笼罩在心口,竟然影响到了他的身体状况。

他憋屈,他愤怒,他嫉妒,他不甘,占有欲令他对她爱恨交织,舍不下,放不开,信不过,容不了。

越是嫉恨,越是让他病情加重。在面对她时,他越是折腾得凶狠,越是无法倾出欲-望。

满腔暗火憋得狠了、紧了、失控了,人就丧失理智,化身为禽兽。

所以到了后来,他急怒时,便肆无忌惮地疯狂伤害她。其实他彼时的心态,与宫中某些心理有问题的阉人无异!

原来这个人,不但心里有病,身体也有病!

她在幻阵中那一句不行,当真是结结实实扎了他的心,捅了他最痛的肺管子。

“……哈。”

颜乔乔忽地笑出声。

笑着,身躯却不自觉地战栗,后背泛起了阵阵寒意。

原来是这样啊。她受了那么多折磨,竟是源于男人最紧要的那个“不可说”。